霍去病看了看炉子，也坐回桌前，看看有些沉默的林卓一眼，也默默地喝起了茶。


    林卓的心情，莫名的不美，好像都没心思看大将军了，她甚至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不想跟霍去病呆一块。


    觉得他在眼前，就能打搅她心神，让她没法专心的想事，可是，却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想些什么。


    她皱着眉看下雨，很快，雨脚更密了，沙沙沙地响成一片，檐下很快便挂起了珠帘，雨水顺着灰瓦淌下，在院子里汇成细流，蜿蜒着向门外的街巷漫去。


    雨声很大，却并不嘈杂，反而衬得四下更静了。就在这时，巷子里传来了声音。


    起初是模糊的，被雨幕隔着，听不真切。


    渐渐地，那声音近了，是一个女人的嗓音，略带着些沙哑，却被拉得很长，穿透雨丝，一字一字地传进林卓的耳内。


    “小——顺——子——嘞——回——家——吃——饭——喽——”


    尾音拖得极长，在潮湿的空气里颤动着，像一根看不见的线，要把那不知在何处野淘的孩子给牵回来。


    林卓愣愣地听着，皱皱鼻子，眼里泛湿，莫名的想哭。


    她急忙低下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哭。


    她摸着手链，都想把这链子解下来，给霍去病戴上得了，他更合适。


    当然，只是想想，链子解不下来，霍去病也用不了。


    霍去病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女郎，他皱眉思索着，片刻，伸手将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今日已足。饮茶，休息。炼体之事，明日开始。”


    林卓眼里有泪，不敢看他，她掏出手帕，用力地在眼睛上按了按。


    然后眨着一双泛红的眼睛对着他说：“对不起，我刚才，是……有点害怕，嗯，确切的说是有畏难的心思了，我……我需要你的帮忙的，我一想到要担那么大责任，就害怕。可是，这事，必须得干，还得干成，我……”


    她说着，眼睛一大滴一大滴的往下掉：“我要是不干啥，或者干不好，我这辈子就过不去了，这往后，会死很多很多的人……嗯……啊……”她憋不住了，嚎啕大哭。


    霍去病蹭地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前，伸手摸着那低垂着颤动的脑袋。


    林卓顺势揪住他的衣角，把脸埋在他肚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雨声，哭声，在小院里回荡着。


    过了一会，哭声停了，雨声还在继续。


    林卓低着头，用帕子胡乱地擦擦脸，再喝一杯水。


    霍去病看看空的杯子，立马又给倒了一杯，推过去。


    林卓塌肩驼背地坐着，半歪着脑袋，微扬着脸，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像是无所谓似的，看着霍去病。


    反正也丢人了，这副样子，再狼狈的都见过了，有啥呀，她豁出去了。


    甚至想搞恶作剧，她眯眯红肿的眼睛，好像带着一丝坏笑：“定远，咱俩玩个游戏，叫真心话和大冒险。”


    霍去病扫着她脸上的表情，嘴角勾了起来，暗道，这是又想什么坏主意了？


    呵！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就是没吭声，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林卓看人家不搭茬，就较上劲了，格外执着，这个游戏非玩不可了，她坐正了，一副认真的样：“定远啊，那个……噗嗤……”她一想到要挖霍去病的小秘密……就忍不住了，龇牙一乐……


    左鼻孔冒出好大一个鼻涕泡。


    “噗嗤”这次是霍去病，他龇牙笑了出来，大白牙亮眼。


    林卓：“……”


    赶紧拿帕子擦了，她臊眉耷眼的去洗脸，洗帕子。


    唉！人真是不能想着干坏事的！不就是想诈一诈霍去病吗！


    她洗脸洗帕子，擦干净脸，从她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贝壳，打开，里面是她买来擦手的，不管了，挖出一坨擦脸上了。


    霍去病倒是笑得极为畅快，大白牙一直龇着。


    林卓斜眼看他，这人，差不多得了。


    “咳”她清清嗓子，决定干正事了。


    “我再试试那个舞…”反正也丢人了。都试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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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昨日那汉子癫狂又充满生命力的动作，尝试模仿着挥动手臂，踏出步伐。


    霍去病立刻警觉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同时紧盯着林卓，确保一旦有异动能立刻出手。


    但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能量共鸣，没有忘我状态，只有林卓一个人在小院里动作略显笨拙和尴尬地比划着，看起来更像是在做奇怪的早操。


    几分钟后，她停了下来，有些沮丧：“不行，感觉完全不对。好像缺少了…当时的氛围？那些愿力？或者…那个引子？”她皱眉想着，这种能力似乎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激发，并非可以随意使用的技能。


    雨滴变小了，又变成是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地无声，悄悄的融进了小院的青石板里。


    林卓抬头看了看灰蒙蒙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脸上露出不舍。


    “唉，得走了。”她叹了口气，“回去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就得去接班了。”


    霍去病也随之起身，他没有多言，只是转身走进屋内，片刻后拿出一顶宽边的旧草帽递给她：“戴上。”


    林卓接过草帽，扣在头上，宽大的帽檐顿时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零星雨点。


    “走吧，我送你。”


    虽是白日，但是霍去病不可能让她在雨天独自走路。


    城中日伪特务活动的很频繁，不可不防。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院。雨不大，但很密，织成一张潮湿的网，笼罩着沧州城。


    青石板路在雨水的浸润下泛着幽暗的光，倒映着两人匆匆的身影。


    霍去病步伐沉稳，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沿途的巷口和屋檐。林卓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戴着大草帽，缩着脖子，努力把身子裹在并不算厚实的旗袍里，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赶着去上工的年轻女子。


    二人拐过一道街角，前面就是通往教会医院的大路了。


    此时，街对面一家店铺屋檐下，一道几乎融入阴影的人不易察觉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