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囚笼

作品:《一株蛮姜

    护送的侍卫就此留下来,将整个岐王府层层围住。赵蛮姜被安顿在岐王府的一方小院内,院外也有小队的侍卫巡逻着。


    呵,好大的阵仗。


    待重新沐浴梳洗完,赵蛮姜赴了岐王备下的晚宴。她没什么胃口,席间没吃多少,便借口身体不适下了宴席。


    回到被安置的那处院子,她支开了随侍的人,跪坐在地上,随后慢慢躺了下来。


    紧绷了整日的神经终于有了些许舒缓。


    她不知道自己在戒备什么,却好像什么都要戒备,满目之下,不知何人可信。


    刚想摸索打开高亦的卷轴查看,忽然,外面似乎有些动静,赵蛮姜忙收好卷轴,看向门口。


    似乎是有人要闯进来。


    岐王府和她所在的院子被这样重重的侍卫看守着,进来时她还自嘲地想,如果插上翅膀,似乎都飞不出这华丽的牢笼。


    这样居然还有人要闯她的屋子——这是想救她出去,还是想要她的命?


    赵蛮姜都忍不住好奇了几分。


    屋外似乎有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动静停了下来。


    随后,屋门被一把推开。赵蛮姜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看到眼前的人,她险些撑不住自己,就要倒下去。


    卫旻被卫风扶着进了屋,他整个人犹如失了魂魄,两眼空洞,像一只失去了牵引的风筝,跌跌撞撞,摇摇欲坠。


    他抬头看到坐在地上的赵蛮姜,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推开搀着他的卫风,冲到赵蛮姜面前。他抓住赵蛮姜衣服的前襟,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眼里一片赤红。


    “小蛮姜,你告诉我!久青在哪?你告诉我,她还活着的,对不对!”


    赵蛮姜后颈被他拉拽得生疼,但是她只是仰着头看着卫旻,眼里一片凄凉的血色。


    看着眼前的人,她甚至难得生出了些悲悯。


    “他们……他们是骗我的,对么?久青不会死的……”卫旻看着赵蛮姜的反应,内心明明已经一片了然,却自欺欺人地开始喃喃自语。


    易长决很快侧身进来,抓住卫旻的手腕,冷声道:“卫旻,你别这样。松开!”


    卫旻恍然回神,松开了拽着赵蛮姜衣襟的手。


    赵蛮姜失去支撑,整个人直直往后倒,易长决一手揽过赵蛮姜的后背,一手捞起她的双腿,将她一把横抱起来。


    “她让我同你说,是她对不住你。”赵蛮姜靠在易长决怀里,侧头看着卫旻,面无表情地开口。


    然后闭上了眼,不再去看身前那个跪坐在地上、令她感到陌生的卫旻再多一眼。


    他是秋叶棠的谦谦公子,他风流潇洒,他温润有礼,他心性不羁。不管怎样的他,都该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该是像现在这般——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衣服上分布着大块小块的血迹。脸上被泪洗过,还冒着一圈青色的胡茬,苍白憔悴。


    看着人不人鬼不鬼。


    赵蛮姜木然地想,与其伤心颓废,不如想一想怎么给阮久青报仇。


    仇恨会推着你往前走的。


    但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她自有她的路要走。她都只是笼子里的鱼肉,救不了任何人。


    易长决将赵蛮姜的身体往怀里拢了拢,挡住被扯开的衣襟,转过身,对背后的卫旻说:“今日你大闹岐王府,要是传到陛下那里有嘴也说不清。你先回府吧,冷静一下,改日再细说。”


    说罢,易长决抱着赵蛮姜,往房内走去。


    *


    翌日辰时,易长决领着赵蛮姜,去皇宫面见庄帝。


    两人一路无话。


    赵蛮姜无心欣赏这紫柱金梁的华丽宫殿,脑海里不住地盘算着等会要怎么应对庄王的问话。


    假的终究是假的,一个谎要许多谎去填盖。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


    袖口的衣角被她拽在手里太久,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而另一边,易长决漠然着一张脸,抿着唇,一如既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心里止不住的烦乱。


    先前他离开秋叶棠,短短不到一月,赵蛮姜就出了事。那阵后怕的情绪就在他心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好容易将她拽回到自己手里,眼下又不得不放着她离开。而对于分离的不安与惶然这一路都缠绕着他。


    因而这一路,他都一直看向茫然的前方,不曾转头看赵蛮姜一眼。


    他怕多一眼,那些被关闸的情绪会陡然倾泻而出。


    直至大殿门口,易长决才停住了脚步,轻声对身侧的人说了句,“进去吧,别怕!”


    赵蛮姜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强装镇定地跟在他身后,脸上看不出波澜,心里却一片兵荒马乱。


    门口的宦官用尖细的嗓子喊道“宣——靖远侯及繇宛公主觐见!”


    这声宣呼似乎从天上飘来,刹那间给人一种命运使然的压迫感。赵蛮姜松开了手里的袖口,仰着头,望了望前方的大殿,一步一步地往台阶上走去。


    若是命运安排的,挣扎不开,逃脱不掉,那就坦然受之吧。


    赵蛮姜摸了摸胸口的卷轴,从此刻开始,她便是镜国的前朝公主——繇宛。


    按照礼制,她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以现在的身份,是要对庄帝行跪拜大礼的。今早来王宫前,岐王长瑜专门请了礼教的女官来教赵蛮姜礼仪。但其实在镜国的时候,各国见君的礼仪孙先生早就教过了。


    只是到大殿上,这位帝王并不如她所想那般端坐于高台的王座上,待他们行礼。而是立在大殿中央,一见二人进殿,忙快步迎上来。


    易长决的腰都没弯下去,便被庄帝一手托住了,“这些虚礼你们先免了,阿斐,你可算是回来了。”


    赵蛮姜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帝王,他身形圆润,眉目慈和,举止也并无半分威仪,像个平凡富贵人家的小老头。


    “参见庄王陛下。”赵蛮姜还是老老实实行礼。


    庄帝只是随意看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样貌倒是不错……”接着又看向易长决,“莫不就是被这美色所迷了吧……”


    “陛下。”易长决在一旁皱着眉出声。


    庄帝这才端出点帝王的威仪,吩咐那个侯在边上的宦臣:“顺德,你先把那什么公主……”


    叫顺德的宦官在一旁补充:“繇宛公主。”


    “啊对,繇宛公主,”庄帝接着说:“公主这一路奔波想必是累了,你先把他送去朝颜宫,安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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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遵旨!”顺德垂首应完,便朝赵蛮姜道:“繇宛公主,这边请。”


    赵蛮姜还未全然弄清现下的状况,便要被支开。但事已至此,她欠身告退。


    一路上她都在疑虑,繇宛公主不是他们奉庄帝之命暂养在秋叶棠、用来对付镜国的工具么?怎么庄帝一副全然不在乎她的所在,也不关心她来路是否属实的模样。


    仿佛她是个实在无足轻重无关紧要的人。


    那岐王府围着如铁桶一般的一重重侍卫又是怎么回事。


    走在长长的廊庑上,赵蛮姜忍不住朝边上顺德开口问道:“大监,我初来乍到并不知庄国皇宫的规矩,想请教一二,如有冒犯还请大监海涵。”


    顺德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老太监了,一副谨小慎微的人精模样,他微微颔首,答道:“公主不妨有话直说,奴才知道的,当然是知无不言了。”


    “以前来庄国做质的质子们,所居何处呢?”赵蛮姜面露坦然,“不瞒大监,我也知我在庄国的身份,不过就是做质,只是好奇为何不安置在质子府,而是住在庄国皇宫呢?”


    顺德那对稀疏的眉往上扬了扬,嘴角勾起:“公主的身份尊贵,先前在他国身陷险境,陛下对公主的安危实在挂碍,必然要安置在庄国最安全的地方。这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皇宫了。”


    一派胡言。赵蛮姜在心里暗骂。


    庄帝那个反应,可不像是对她的安危“实在挂碍”的模样。


    但她没办法直接戳穿了这老狐狸,只得继续与他虚与委蛇。


    得想个办法,要是这么呆在庄国皇宫,便是完全没办法与高亦的人联系上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对顺德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道:“大监,我此行匆忙,还有几句话想同靖远侯说,可否容我在这里等一等他,待说完再带我去安置也不迟?”


    只见顺德闻言微微拱手,“若是不介意,奴才也可代公主传个话。”


    这老狐狸并不好应付。赵蛮姜脑子飞速转了转,灵光一闪,想出了个绝佳的应对说辞。


    她眼神略微闪了闪,做出几分忸怩模样,“这种话……自然还是我亲自说与他才好。”


    顺德看着她脸上飞过的云霞,迅速理解了:“哦,哦!原来公主同侯爷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怪不得侯爷先前都不肯定亲,也难怪,也难怪……”


    赵蛮姜继续闷着,怕再说多要漏出马脚。


    另一头,庄皇宫内。


    “阿斐啊!”赵蛮姜一走,庄帝面上不做掩饰地换上一副焦急的神色,“这要接的人也接回来了,兵器粮草也按你说的先行了,你这边何日动身啊?”


    “孤知道你本事大,但非要涉险救这个姑娘,你可知孤这些时日有多忧心。边境的镜军虎视眈眈,朝中又没有个靠得住的……”


    说完又觉得催的太过,语气稍缓了缓:“额,按理说现下你还在孝期,不是我非要催你,实在是,实在是情势紧急……”


    “谢陛下恕罪,臣明白,臣即日便出发。”易长决敛了敛眉目,脸上的神色晦暗难辨。


    庄帝突然话锋一转:“早先听闻你父王发了不少信函,催你回来,但你迟迟未归……是为着那个小美人?可不能耽于此事,美色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