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往前
作品:《一株蛮姜》 这一路走的并不轻易。
镜帝似乎派了不少人手在搜捕他们。秋叶棠被毁后,原本布下的内线暗桩很多断了联系,只能凭借寥寥信息和巧妙应变去避开追捕。
而赵蛮姜从上路起,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时烧时退。一行人也跟着揪着一颗心放不下来。
直到入庄国第二天,寻到了大夫喝了药之后,终于才彻底退了烧,清醒过来。
叶澜看着醒过来的赵蛮姜,觉得她似乎变了一个人。她不说话,不撒娇,也不笑。整日呆坐在车里,偶尔木然地喝药,木然地吃饭,木然地喝水。
叶澜知道,她是在伤心。可是看着她这般模样,自己也觉着喉咙被扼住一般,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到庄国第三日,他们换了马车,准备往庄国都城——岁城出发。
易长决今日也不再骑马,在马车里陪着赵蛮姜坐着。
赵蛮姜想起不久以前,易长决坐在马车里接她回秋叶棠,他们也这样面对面坐着。
回忆一幕幕讽刺地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赵蛮姜手里攥着一处衣角,死死地看着眼前的人。
易长决看着她在颠簸中摇晃不稳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探过身,单膝跪在地上,扶住她的肩头。
她苍白着一张脸,瘦了许多,触手是坚硬的骨骼。
“别哭……”易长决的声音很轻,恍然都有了温柔的意味。
而赵蛮姜只是红着眼睛,抖了抖呼吸,没有真哭出来。她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易长决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我是庄国原岐王的次子,现在挂着一个靖远侯的虚衔,此行是带你去我的母国,庄国……”
庄国、岐王府、靖远侯……
原来阮久青提及的只是冰山一角,他竟是这样了不得的身份。
“带我去做什么?”赵蛮姜问完,不等他答,脸上透着悲悲戚戚的绝望低声自语,“问了又有什么用,我不过是你们手里把玩的棋子,棋子确实不配多过问什么。”
易长决抚着赵蛮姜的手一僵,“你说……什么……”
“不是吗?”赵蛮姜拂开易长决易长决的手,直直得看着他,眼神冰冷。“你们如今是将我以什么身份接到庄国的?莲花街孤女赵蛮姜?还是镜国前朝公主繇宛?”
易长决的唇抿成一条线,用一种近乎无奈的眼神看着赵蛮姜。
“我说对了是么?你们把我养大,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把我送到你们庄国,好作为你们对付镜国的棋子么?阮姐姐……只不过是你们这个计划里无辜的殉葬品。”赵蛮姜嘴角似乎想勾起冷笑,眼泪却还是漫出来。
易长决闭上了眼睛,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又是如何?那你告诉我,你们为何把我留在秋叶棠,阮姐姐又为何而死?”赵蛮姜拽住易长决的手,神色绝望又迷茫。
“是我错估了事态发展,让你……”易长决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多了一些执拗的坚定:“但是不会再有了……去了岁城,我会护着你,别怕。”
不会让你再身陷险境。但是他甚至不敢再提及那个情境。
“你护着我?你这次又因什么护着我,又拿什么护着我呢?”赵蛮姜松开他的手,突然又想起什么,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用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易长决,“你不要送我去岁城,可以吗?镜国公主这个身份太危险了,我不想要。你有没有办法带我逃了,再找一个像秋叶棠一样的地方,过以前一样的生活,好不好?”
这些话是为了试探易长决的立场,看对于这个假身份的她,能左右到何种程度。
赵蛮姜做过许多戏,骗过许多人。而她深信,这是她做过最真的一场戏。
甚至很难说这算不算得是作戏,因为她自己都要相信,她真是这般想的了。
所以易长决也信了。信她是个囿于自己出身而只想求得安稳的镜国前朝公主。
“现在……”易长决艰难地开口,心口一瞬划过如刀剜一般剧痛,他按住赵蛮姜的手,轻轻摇头,“现在还不可以……你再等一等……”
赵蛮姜看着易长决,漠然地抽出手,将身体颓然地靠在马车上,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马车里是陌生的安静。
赵蛮姜伸手碰了碰怀里高亦给的卷轴,还在。
此刻,她才确实地感受到,凛冽的现实正朝她扑面而来,前路是荆棘遍布的万丈深渊。
可她得往前走了。
赵蛮姜收起了眼泪,也不再争辩,一路上安安静静。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只有在午夜梦魇惊醒,才会摸到脸上的一片湿意。
数日后,终是到达了岁城。
刚进城,庄帝就派人等在城门处接应,传庄帝旨意:镜国公主繇宛以客卿身份入庄国,赐居庄国皇城内的朝颜宫。靖远侯可先带一行人等先回岐王府,休整一日,次日辰时入皇宫觐见。
随行护送的人马又翻上了一番,浩浩荡荡的一长队往岐王府行进。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来,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子,午后刺目的日光直射着透进马车厢内。
赵蛮姜在晦暗的车厢里闷坐了几日,此刻像一只畏光的鬼魅,一时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
等适应了强光,她看见了易长决朝她伸出来的手。
“到了,下来吧。”
赵蛮姜瞥了一眼那张逆在光里的脸,恍然窥见了一抹温柔。
那抹温柔似乎比那日光还要扎眼,她微微侧目,避开了那只手,直接扶上了门框,擦过他的身子,钻出了马车。
但屈身在马车里坐了这样许久,加之身体还虚着,脚踏到地上时赵蛮姜不稳地晃了一晃。身后的那双大手迅速将她托住,将她扶稳后,又不着痕迹地撤开了。
赵蛮姜还未来得及回头看他一眼,就听闻前方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更早些呢!”
赵蛮姜抬眼,见一青年男子坐在四轮椅上,他与易长决的眉目有些许相似,但要柔和许多,不似他那般凶冷。脸上还透着些许苍白,肤色要比易长决还要白上几分。
下半张脸就不太像,特别是双唇——不同于易长决锋利冷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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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线,他唇线平和,唇角是微微上翘的,似是带着隐隐笑意。
这样一个好模样,却是坐在四轮椅上被侍卫推着,应当腿脚太好。
这任谁看了都不免心生叹息。
易长决上前一步,介绍道:“兄长,这便是我先前同你提起过的赵蛮姜,如今的身份也是镜国的繇宛公主。因躲避那边的追捕有些费功夫,回来耽搁了些时日。”
然后对身侧的赵蛮姜道:“这是我兄长,也是今庄国岐王。外面风大,都先进去吧。”
还是在孙先生课堂里,偶尔讲别国政治时,赵蛮姜听孙先生提到过“岐王”这号人物。据说岐王手握十万靖远军,镇守边境数十年,是庄国的边境柱石。
先前易长决说他是原岐王次子,但是眼前的人是他兄长。
很明显,当时提及的庄国岐王不应当是眼前这位的这个年岁。
但世人皆知的是,岐王有位闻名于世的嫡子,有“玉面公子”之称的长瑜世子。传闻他虽腿有残废,依旧不掩其惊才绝艳。
原以为这些皆不过是遥远的传说中人,赵蛮姜也没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走进了这些传说,见到了这样的人。
这位坐四轮车椅的明显就是传闻那位“玉面公子”,既他已承袭了爵位,那老岐王想必已经故去。
赵蛮姜回想到之前易长决因故离开秋叶棠的那段日子,该不会就是因为老岐王故去?
果然那个人,什么都不会同自己说。
她心里快速过了一道这些信息,对眼前的人行礼:“见过岐王殿下,早年就听闻过‘玉面公子’盛名。如今有幸得见,果然是玉质金相,气度不凡,真当百闻不如一见。”
赵蛮姜也算不得夸张,这位传闻中的王爷相貌确实出挑。
“公主谬赞,不过一些虚名罢了,公主才是生的一副绝好姿容。”岐王笑了笑,看向易长决,“你们一路颠簸,定是累了,我准备了接风宴,先进去吧。”
易长决立在边上,此刻黑沉着一张脸,闻言才瞥了一眼赵蛮姜,对叶澜说:“叶澜,你扶着她。”
“我自己走。”赵蛮姜迅速应声,往边上挪了一步。
叶澜一愣,一路上他被易长决吩咐不许多说话。看着眼前的状况,他忙凑到赵蛮姜身后,轻声说:“姜姐,我就在你后边,不怕。”
岐王轻笑起来:“岐王府还是龙潭虎穴不成,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岐王殿下莫要多虑,是我身体有些微恙,阿澜是担心我……”赵蛮姜忙解释道。
“既来我岐王府,公主不必拘这些虚礼,自在些便好,叶澜还是扶着你吧。”岐王笑着说。
“姜姐说不用扶……”叶澜嘟囔了一声。
对于叶澜的没规矩,岐王倒是没多说什么,让人推着四轮椅进了门。后面的叶澜跟在赵蛮姜身后,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原本易长决是打算在庄国遣走叶澜的,但是秋叶棠事发突然,一方面他需要信得过的人手,另一方面,他不好再在这些事上刺激赵蛮姜了。
叶澜还是被留了下来。
易长决看着眼前的情景,那张冷肃的脸更阴沉了。他顿了顿,还是跟着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