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冷春

作品:《一株蛮姜

    吃完饭,赵蛮姜和叶澜又闹腾了一阵子,便各自回了屋。


    本来赵蛮姜想喊年祺帮忙点下灯的,不知怎么不见人影。遂自己点了灯,回屋里坐着。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缓缓响起,赵蛮姜忙去开门,只见阮久青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阮姐姐怎么来了,今日不看书了吗?”赵蛮姜说着去挽她的胳膊。


    “嗯,来你屋里坐坐,说会儿话。”阮久青说着,被赵蛮姜拉着进了屋。


    “好呀!”赵蛮姜引着她在桌边坐了下来,试探着问,“阮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今日的晚饭我看你没怎么吃。是不是婚期将近,你在忧心……”


    “没有的事。”阮久青淡淡地笑着,“婚期是卫前辈定下的,我这边虽有些顾虑,但都不算特别要紧。”


    “那……阮姐姐是想同我说些什么的?”赵蛮姜问。


    阮久青抬手捋了捋赵蛮姜额角的碎发,轻声问:“阿姜,你想过,不在秋叶棠生活的话,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赵蛮姜闻言一呆,但是看着阮久青没有半分玩笑的表情,只得认真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没想过,只不过,我除了秋叶棠,似乎无处可去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跟着我去一个别的什么地方?去生活?”阮久青接着问。


    “就我们俩吗?”赵蛮姜歪着头,指着自己。


    “嗯,就我们俩。”阮久青微微牵起嘴角,点了点头。


    “那好啊!阮姐姐你如今名气这般大了,要是我跟着你四处行医,游历四方,我也能跟着名扬天下,受万人敬仰了。”赵蛮姜脸上浮起几分得意神色,似乎都陷入了美好的妄想里。


    “你若真是这般想便好了!”阮久青看她这幅不正经的模样,知道她在哄自己,无奈地笑着,“你就没想过万一哪天我们不得不离开秋叶棠去别处生活,该是什么模样么?”


    赵蛮姜挽过阮久青的手,头靠在她肩上,“阮姐姐,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不过秋叶棠的人都待我这样好,这里就是我唯一的家。”


    她好容易才赖在了这里,可不能轻易离开。


    赵蛮姜把头搁在阮久青肩上蹭了蹭撒着娇,看不到阮久青脸上怅然的神色。


    “阿姜,你小时候的事,就是五岁之前的,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阮久青先前也问过她,说到以前,赵蛮姜就会想到莲花街。


    对于莲花街,她多是闪烁其词,但对于到莲花街之前,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赵蛮姜不知她怎的又提起这个,摇了摇头:“不记得了。现在小时候的事情都模糊了,五岁之前的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听说过南凉岛吗?”阮久青轻抚着赵蛮姜的头,淡淡问。


    赵蛮姜略思索了一下,“孙先生提过,十几年前一把火烧了,听说很是惨烈……阮姐姐怎的想起问起这个?”


    阮久青眼神有些飘,“早些年我跟着师父游医时,认识了几个幸存下来的南凉人。正好这几日又听了一些风声,就往心里去了……”


    “南凉岛还有幸存下来的人?”赵蛮姜有些惊讶。


    阮久青点点头,接着道:“他们之中有些人,隐蔽在这世上的某处,过着还算安稳的人生;但还有些人,散藏在各国的各个关节处,伺机而动,筹谋复仇。”


    “复仇?他们的仇家……镜帝?”赵蛮姜小心地看了一眼门窗的位置,“阮姐姐,你怎的知道这些?”


    阮久青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接着问:“阿姜,如若是你,你是想选安稳,还是想选复仇?”


    赵蛮姜虽不明白阮久青为何莫名提起的这些不相干的事,但还是认真答了:“南凉岛灭都灭了,既然活下来了,当然是想办法过安稳的日子。复仇这么凶险的事,还是同……再丢了小命,先前的蛰伏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阮久青终于是笑了笑:“阿姜这样想很好。是啊,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阮姐姐今日怎么想到这些事?”赵蛮姜有些担忧:“你认识的那些南凉人……是要逼你做什么事吗?”


    “不是,也就随便聊聊,时间不早了,你早些歇着,我先回去了。”阮久青起身拥住赵蛮姜的头,轻轻地拍了拍,然后迅速转身,往屋外走去。


    赵蛮姜的手里还残留着阮久青身上的温热体温,怔怔的发了会儿呆。


    半晌,她眼皮倏地抬起,心下有了一个猜测——


    阮久青兴许是南凉人。


    是族人要让她一同去复仇吗?


    不行!赵蛮姜“腾”地站起来,眼神一凝,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哪怕是阮久青的族人,也休想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


    *


    自那日阮久青同她夜谈后,赵蛮姜也开始不安起来。


    她开始小心地观察阮久青的言行。但似乎那日之后,阮久青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这日傍晚,赵蛮姜和叶澜在阮久青那吃过晚饭,准备回东南三院。


    阮久青正好去取前几日放在她那里的医书,三人便一同过去。


    刚到院里,几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易长决正立在院里的银杏树下,似乎是在等人。


    赵蛮姜也有几日没见到他了,看着他的样子,一边往院里走,一边朝他抱怨:“你可算是回来了!年祺这几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晚上都没人点灯,黑漆漆的……”


    一旁的阮久青闻言插话:“哦,我让他帮着去送点药材,路途有些遥远,阿织一个女孩子不好跑那么远,估计得要些时日才能回来。”


    赵蛮姜笑着看她:“我说呢!”


    “赵蛮姜——”易长决垂着眼眸,缓声喊她。


    赵蛮姜转头,走到他跟前,抬眼看着他:“你在等我吗?”


    少女的眸子里总是闪着潋滟的光,随着她的一动一静,轻轻的荡漾着。


    易长决没动,看着少女的眼神有些不自知的深沉,他淡声开口:“嗯,等你。”


    赵蛮姜有些意外,面上虽还强装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嘴角已经先翘起来:“有什么事吗?”


    “明日我会带叶澜出趟远门,卫旻和卫风也会一同去。我同西武场那边说过了,明日起张淮闻会安排人送你上学。”易长决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


    赵蛮姜还来不及放下嘴角,脑子已开了锅,下意识抬眼看向他:“你说什么?”


    易长决没有再重复一遍,只是垂眸看着她,似乎在平静地等她接受这个事实。


    看着他那副无波无澜的模样,赵蛮姜胸腔腾起一股无名火,声音也不由地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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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你连阿澜都要带走?”


    易长决眉心微蹙。叶澜身份特殊,几年前出事后,本就该直接处理了。但那时赵蛮姜的抗拒太过激烈,他一时鬼迷心窍心软,就这样一拖再拖,便拖到了如今。


    但该来的总是会来。


    现下情况有变,叶澜这样一个身份留在秋叶棠,怕是留下什么痕迹。易长决便决定趁着此次回去,一并将叶澜带走处理。先斩后奏,到时候赵蛮姜再闹应当也于事无补了。


    但易长决断然不会告诉赵蛮姜实情,只得皱着眉安抚道:“我们大约两月便回,至于你生辰……”


    赵蛮姜转头看一眼叶澜,此刻他一反常态地没有问话,也没有闹腾,安静地立在一边,一言不发。


    她的面色也跟着冷淡下来,抬眸瞥了一眼易长决,噤了声,走到银杏树下的躺椅上缓缓坐了下来。


    “你们人都不在了,还操心什么生辰。”她不想弄得自己好像是在无理取闹。但是一想到今年生辰,连裴师爷也都不在了,便压不住地有些失落。


    易长决着赵蛮姜的反应,轻蹙了蹙眉,心头不知为何也酸胀得厉害,几度张口想安慰一下,最终出口却只是冷冰冰的四个字:“不要任性!”


    还未等赵蛮姜回应什么,只见阮久青几步擦身而过,蹲在赵蛮姜身前,抚着她的手安慰道:“阿姜,没事,今年我陪你过生辰。”


    赵蛮姜扯着嘴角笑了笑,“阮姐姐,我陪你进去拿书。”


    她并没有再看过易长决一眼,便拉着阮久青进了西厢。


    易长决并没有留意到阮久青今日格外淡漠的态度,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赵蛮姜在不开心。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心头臌胀情绪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那个荒唐的梦境之后,他总在有意避开与她见面。那个旖旎梦境里缱绻勾缠着自己的那张脸,会与眼前那个天真桀骜的她重叠,让他下意识血气翻涌。


    本想着趁此次离开,那个荒唐的情境就会被自己淡忘掉了。可眼下还没有离开,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不应该让她不开心。


    他抬眼看了看看天空的阴云,似乎是要酝酿着一场滂沱的大雨。


    翌日,赵蛮姜一早要去书院,西武场那边一早安排的人在南大门等着她。


    她平日里不怎么与西武场那边的人往来,只偶尔在医坊帮忙时,会遇上几个受伤的弟子,但也不会多交集什么。


    这一路很沉闷,西武场的弟子坐在马车前积极地同她搭话,她却没什么心思应。


    他们几个今日就都走了。赵蛮姜脑海里不知为何升起一个念头——她被丢下了。


    “回去——”赵蛮姜突然掀开马车帘子,同驾车的西武场弟子吩咐道。


    年轻的弟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蛮姜姑娘,你说什么?回去?”


    “这……这都要到书院了,莫不是落下什么要紧的东西了,我等会帮你回去取?”


    赵蛮姜也觉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有些莫名其妙,沉默了一瞬才开口:“没事,是我记错了,继续走吧。”


    一阵冷风刮过,赵蛮姜打了个寒颤,她缩瑟了下脖子,转身坐回车里。心里一片空空落落的,呼啦啦地灌着冷风。


    今年的春天,似乎格外的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