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些事情,放不下
作品:《港夜浓情》 他继续道:“十三岁我妈刚死,头七刚过,裘振邦就迫不及待把那女人娶进门了,我被送去美国名义上是读书,实际是给那对狗男女腾地方。”
“现在他们倒想让我救夏家的产业?想什么呢。”
宁柔心脏揪成一团。
“对不起。”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抱住他的腰。
裘寅泽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不关你的事。”
他的声音低哑,“回去吧,老爷子该等急了。”
回到餐厅的路上,碰巧撞上要离开的裘振邦两口子。
裘寅泽牵着宁柔的手,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阳光穿过庭院的花窗,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那副矜贵冷漠的模样,与裘振邦记忆中那个倔强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裘振邦心里又气又无奈,这个儿子,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成长为连他都不得不仰望的存在。
夏白薇的脸色更是难看,精心描绘的眼妆也遮不住眼底的焦虑。
“振邦!”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哭腔,“昨晚家里又打电话了,项目资金链眼看就要断了,再不追加投入,前功尽弃不说,我娘家…就完了。”
她急切地摇晃着裘振邦的手臂,“你快想想办法啊。”
裘振邦烦躁地甩开她的手,眉头拧成了疙瘩:“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阿泽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跟老爷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一不二。他决定撤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怎么可能批款。”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娘家破产吗?”夏白薇声音拔高,随即捂住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眼神不甘,
“你就忍心看着我们的儿子,还没出生就什么都没有吗?连外公外婆家都倒了,以后他在裘家…”
她哽咽着,没再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之意却清清楚楚。
裘振邦身体一僵,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夏白薇平坦的小腹上。
这个孩子,是他和夏白薇未来的指望,也是他在日渐强势的儿子面前,最后一点扳回局面的筹码。
他脸上的挣扎更加明显,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
夏白薇见有戏,随即放软了声音:“振邦,你好歹是他父亲,你在集团这么多年,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人脉和班底?就没有一点实权?你、你试试看,能不能先想办法调回总部核心,只要能接触到核心资金流,哪怕挪一点出来周转一下。”
裘振邦的眼神闪烁了几下。
调回总部核心?谈何容易。
自从裘寅泽掌权,他早被边缘化多年。
可看着妻子泪眼婆娑地护着肚子,再想到夏家破产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
这个项目是夏家大哥当初找上门的,吹得天花乱坠,他一时贪心投了大笔资金。
谁知是个无底洞,越填越深。
这两年要不是裘寅泽接手后用铁腕手段勉强维持,恐怕早就暴雷了。
从商业角度看,这种及时止损的行为,确实是最理智的选择。
可理智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夏白薇娘家破产,他这个女婿脸上无光,更会失去一大助力。
他咬了咬牙,脸上最后一丝犹豫被破釜沉舟的狠劲取代,声音艰涩:“我试试,但别抱太大希望。”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老宅客厅里。
沉香袅袅盘旋,老爷子絮絮叨叨地拉着裘寅泽说了些家常。
宁柔安静地坐在一旁,能察觉到裘寅泽看似平静的侧脸下,那根绷紧的弦始终没有放松。
“阿泽,”老爷子拍了拍孙子的手背,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妥协,“爷爷以前对不起你,过去那些的事该放下了,人呐,总得往前看。”
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看向窗外,“那个项目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你爸那个人,你是知道的,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就是个恋爱脑。要是夏家真倒了,那女人在耳边哭闹撺掇,指不定他会昏了头,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寅泽原本垂眸听着,听到最后几句,嘴角扯起冷笑:“爷爷,有些事永远放不下。”
“您年纪大了,安享晚年就好,这些烦心事不用您操心。”
老爷子被他话里的决绝刺得心口一窒,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眼看时间不早,裘寅泽站起身:“不早了,我们回去了。”
宁柔也跟着站起来,乖巧地向老爷子道别:“爷爷再见。”
老爷子疲惫地点点头:“路上小心。”
裘寅泽牵起宁柔的手往外走,步伐沉稳有力。
刚走到玄关,他脚步顿住。
没有回头,挺拔的背影在逆光下像座沉默的山峦:“另外,爷爷,麻烦您转告他,要是敢动公司核心资金一分一毫,就别怪我这个当儿子的,不留最后一点情面。”
话音落下,客厅里一片死寂。
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猛地一抖,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看着门口那个决绝的背影,眼里充斥着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他知道,裘寅泽绝对说到做到。
这个孙子骨子里的狠厉,比年轻时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柔被裘寅泽牵着往外走,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呆坐在太师椅上的老爷子。
老人佝偻的背影在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孤独。
她心里泛起一丝不忍,却感觉握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
“同情他?”裘寅泽冷笑,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当年我母亲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时,他可没这么慈祥。”
宁柔张了张嘴,突然明白了那些商扬上传闻的“冷血阎王”是怎么来的。
原来每一个冷酷决断的背后,都是少年时代鲜血淋漓的伤口。
……
临下课前,老教授在投影幕布上放出了本学期的作业要求:“五千字小论文,评析你心目中最好的一部文学作品,下个月交。”
底下传来一片轻微的哀嚎。
宁柔咬着笔杆,对着空白的笔记本发呆。
这作业去年也有过,同样的五千字。
她记得自己当时选了《百年孤独》,结果对着电脑憋了三天才写出八百字,还写得前言不搭后语。
最后是裘寅泽看她愁眉苦脸,随手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帮她写完的。
提交上去后,教授给的评语是“见解深刻,文笔老练”,分数高得让她心虚又窃喜。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在纸上画着圈。
今年,总不能还让他代劳吧?
可让她自己写,她心里实在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