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生物意义上的父亲
作品:《港夜浓情》 老爷子年纪大了,在裘家定下了规矩,每月全家人都要回老宅一起吃顿饭。
“看什么?”裘寅泽停好车,侧头看她。
“老宅好大,”宁柔小声感叹,“比半山别墅还要大。”
裘寅泽轻哼一声:“民国时期建的,后来翻修过。”
刚下车,管家早已候在门口。
穿过几道月亮门,正厅里已经摆好了午饭。
老爷子坐在主位,旁边是裘寅泽的父亲裘振邦和继母夏白薇。
“来了?”老爷子面容还算温和地招手,“快坐。”
裘寅泽本想直接带宁柔入座,无视那两人,但老爷子发话了:“阿泽,带你媳妇认认人。毕竟是亲生父亲,当媳妇的怎么能不认公公?”
裘寅泽下颌线绷紧了一瞬,还是拉着宁柔走到裘振邦面前,语气冷淡得像在介绍陌生人:“这是父亲。”
视线扫过夏白薇,他明显顿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宁柔乖巧地对着裘振邦喊了声“爸”,又看向端庄贵气的夏白薇,犹豫了一下:“阿姨好。”
夏白薇脸上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得体:“哎,好孩子。”
饭桌上气氛还算和谐,直到裘振邦突然放下筷子:“爸,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他揽住夏白薇的肩,“白薇又怀孕了,快三个月了。”
“噗——”
老爷子一口汤差点喷出来,指着裘振邦说不出话。
宁柔震惊地看向裘寅泽,而后者连眼皮都没抬,夹了只虾放到她碗里,声音平淡:“吃饭,别东张西望。”
老爷子顺过气,重重叹了口气,看着夏白薇的肚子,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极其难看。
随后看向宁柔,语气带着不满:“你们结婚也一年多了,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什么情况?”
裘寅泽在慢条斯理地剥虾,闻言才说:“现在集团事情多,忙不过来。而且她年纪小,至少等她大学毕业再说。”
“大学毕业?”老爷子气得提高音量,“你再晚一点,你‘弟弟’都要出生了。”
这话意有所指,讽刺意味十足。
裘寅泽像是没听见,把剥好的虾仁放进宁柔碗里,又拿起一只。
老爷子知道这个孙子的脾气,硬碰硬没用,只得换话题:“韩董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内地那个新能源项目,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拖了这么久。”
裘寅泽擦擦手:“哪个项目?最近堆的事情多。”
“就是跟韩氏集团合作的那个大型储能基地,前期投入了那么多。”老爷子强调。
“哦,那个。做不起来,趁早撤资止损是唯一出路。”
“撤资!”裘振邦听到这话,神情变得激动,“现在撤资,前期砸进去的几十亿全打水漂了。”
“做生意,有赚就有赔,很正常。”裘寅泽瞥了他一眼,眼神锐利,“而且继续做下去,至少还需要准备上百亿的后续流动资金。这笔钱谁出,谁又能立刻拿出来?”
他目光死死盯着裘振邦,“项目是你当初力推签的,这两年漏洞百出,我一直跟在后面收拾残局,现在窟窿太大,填不起了。”
这个项目,夏白薇的娘家也深度参与并投入巨大。
如果裘氏现在撤资,项目就会彻底黄掉,夏家很可能跟着破产。
夏白薇脸色煞白,在桌下用力踢了裘振邦一脚。
裘振邦立刻打感情牌:“寅泽,话不能这么说,项目进行到一半,撤资影响太坏。而且、而且你阿姨娘家也投了不少,真撤了,多少人得破产失业?你阿姨现在又怀着孕,经不起打击。”
裘寅泽耐心耗尽,冷笑一声:“你这么有能耐,当初怎么不评估好风险?这么有担当,你自己去接手这个烂摊子,自己想办法填窟窿。”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眼神冰冷,“正好,我最近考虑带宁柔回美国住一阵。”
“阿泽!”老爷子急了。
裘氏集团现在全靠裘寅泽撑着,他要是撂挑子去了美国,裘家就真完了。
他赶紧打圆扬:“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阿泽现在是集团掌舵人,项目怎么做,他自有他的道理和考量,振邦,你少掺和公司的事。”
裘振邦被儿子当众顶撞,又被老爷子呵斥,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裘寅泽:“我是你爸,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裘寅泽已经走到餐厅门口,闻言停下脚步,侧过头,薄唇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生物意义上的父亲而已。”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出去。
餐厅里陷入死一般寂静。
裘振邦气得浑身发抖,老爷子脸色铁青。
宁柔看着裘寅泽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感受到那背影里压抑的怒火了。
犹豫了一下,小声对老爷子说:“爷爷,我去看看他。”
不等老爷子回应,她也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庭院深处,裘寅泽站在一棵古树下抽烟,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宁柔轻手轻脚地走近,闻到浓重的烟草味。
“跟来干什么?”他没回头。
“你...没事吧?”宁柔小声问。
裘寅泽转身,逆光中他的轮廓格外深邃:“习惯了。”
他弹了弹烟灰,难得多说几句,“裘振邦当年为了娶夏白薇,把我妈逼到抑郁自杀,又把我流放美国十几年,现在想用亲情绑架我?做梦。”
宁柔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些,心脏揪了一下。
“那个项目...”她犹豫着开口。
“垃圾。”裘寅泽冷冷道,“新能源是风口,但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内地那帮人想空手套白狼,拿裘氏当冤大头。”
宁柔似懂非懂地点头。
之前她也有看过财经新闻,知道裘寅泽在金融投资方面眼光毒辣,这几年带领裘氏从传统地产成功转型,投资的新能源和AI项目都赚得盆满钵满。
“那,夏阿姨娘家...”
裘寅泽突然掐灭烟,转身捏住她的下巴:“你同情他们?”
“知道当年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抑郁成疾。我十岁那年,她发现裘振邦和夏白薇的私情,从楼梯上摔下来流产,之后再没站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