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秦府后院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案上摊着一叠厚厚的卷宗，正是近来闹得京城人心惶惶的贵女被杀案。


    秦可茹卸了日间说书的青色长衫，换了身月白襦裙，发丝松松挽在脑后，手里捏着一支银簪，正对着卷宗上的现场草图皱眉思索。


    林毅刚从外面回来，墨色官袍还未来得及换下，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倦色，唯有眼角那颗泪痣在烛光下愈发清晰。


    秦可茹看到他回来，马上问：“案件可有眉目？”


    “案发时现场都少了一件不起眼的旧物——邓家大夫人死时少了青瓷笔洗，邓家小姐少了块褪了色的蜀锦帕子，郡王府家家则少了个缺了角的铜制镇纸。”


    “旧物？”秦可茹接过茶杯，指尖触到微凉的杯壁，眼神一亮，“凶手不劫财不劫色，偏偏偷这些不值钱的旧物，莫不是与这几家有旧怨？或是……这些旧物里藏着什么秘密？”


    林毅颔首，修长的手指在卷宗上轻轻敲击：“我已让人去查这三家十年前的往来，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民心。京中都在传是鬼魅作案，再这么下去，恐生事端。”


    秦可茹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底闪着熟悉的灵光：“所以我才想借着说书的由头，把凶手的特征说给百姓听。咱们官府查案人少，可京城百姓的眼睛多啊，说不定谁就见过符合特征的人。”


    她起身走到林毅身边，伸手替他理了理微皱的衣领，声音放软了些：“你想啊，我把凶手说成是武林高手，不是鬼魅，既能安了大家的心，又能让百姓帮着留意。到时候咱们再安排些人在茶楼附近记录，但凡有人提了可疑的人和地方，不就能顺着线索查了？”


    林毅看着她凑近的脸庞，温婉的眉眼间满是古灵精怪的劲儿，心中的倦意消散了大半。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此法可行，但你要当心。凶手若是听到你说书，说不定会对你不利。”


    “放心吧夫君，”秦可茹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带着自信，“我女扮男装说书这么久，没几个人知道秦大先生是女儿身。再说，你不是安排了暗卫在茶楼附近吗？有你在，我怕什么。”


    两人又对着卷宗研究了半个时辰，把凶手的特征一一梳理清楚：二十至三十余岁，身体健硕，武艺高强且擅轻功，性格孤僻不喜与人接触，可能相貌有缺陷或背负案底，藏匿之处要么是深郊野外，要么是大户人家的废弃旧宅，所用兵器应当较为特殊，从死者伤口来看，大概率是薄而锋利的细刃。


    秦可茹把这些特征一一记下来，并且登记在话本子上。


    ……


    吉祥茶楼。


    穿戴整齐的秦可茹一拍惊堂木，一个震惊四座的案子又开始说起，“话说这京城里有一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武林高手，此人不仅功夫了得，而且轻功更是超乎常人。不但可以在深夜悄无声息的潜入高门大院，还可以瞒过众护院的情况之下杀人以无形。”


    “此人二十至三十余岁，身体健硕，武艺高强，是江湖上一位默默无闻的高手。这人或许身上背负案底，或许相貌丑陋，用的兵器比较特别。平常深居简出，不喜与人接触，他或许藏在深郊野外偏僻之所，或许躲在某位大户人家的旧宅里面，各位京城的老少爷们身边有这样的人，或许身边有这样的地方藏匿此人，那您可要当心了，说不定那个人就是名闻京城的杀人凶手！”


    秦可茹说到这里，台下的观众不由脸色一变，互相交头结耳。


    京城贵女被杀案是最近最引人关注的案子，京城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都说这个凶手恐怖残忍，而且行踪诡异，甚至有人说那不是真人犯案，而是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否则这都快过了一个月，也没有看到官府抓到真凶。


    这一传十、十传百，京城的百姓以讹传讹，现在都在传害死京城贵女的是鬼魅邪祟，搞得人心惶惶。


    大家还是怀念吉祥茶楼的秦大先生，因为有秦大先生出来说的案子，那猜出来的凶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果然，秦可茹回到吉祥茶楼之后第一次登台说书，说的就是这个案子。


    原本让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凶手由京城鬼魅变成武林高手，还是身边隐藏的武林高手，这不由引起大家的纷纷猜测，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秦大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凶手真是一个武林高手？”


    “那可太吓人了，这京城会功夫的没有几十，也有上百，就藏在咱们身边。”


    “吓什么吓呢，没听秦大先生说吗？凶手会轻功，那武功还不一般，连请来的当家护院也发现不了，这京城能有几个？”


    大家伙都开始寻思着，身边是不是有这样的人存在。


    这也是秦可茹的目的，案件迫在眉睫，就算有凶手的特征，在这样的时代要找到这样的人真是难上加难。


    只有发动群众的力量，才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率。


    秦可茹举起衣袖拱一拱手，对众人说：“我说的千真万确，如今凶手还逍遥法外，若是不想身边再有这样的凶案发生，咱们就得提早把这凶手给揪出来！若是大家发现自己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一定要到大理寺报官，记得找那位铁面无私的林大人，定有重赏。”


    秦可茹这样一说，台下听书的都开始琢磨起来。


    秦大先生既然敢说这样的话，肯定那是已经有了凶手的线索。


    “你们别说，我身边好像还真有这样一个人！”一个穿着秀才服饰的读书人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他这样一说，就引起其他人的兴趣：“此话当真？满京城习武的人虽多，但符合秦大先生所说条件的可不多！”


    “这还能有假。此人名叫乌岳，原本是我大哥的发小，脸上天生有一块胎记，看着有些吓人。原先跟着高人习武，只是这小子不学好，长大后做过土匪，听说还当过山大王，只是后来逃了。最近我曾在京郊看过他，他见着我还躲我。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他为何要躲我？他可是一出手，十个我都不在话下的人物呀。”


    “你说的这个人，现在在哪儿？”秦可茹紧张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