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在邓府的后院看到秦月莲让人教训府里面的几个下人。


    跟几个月前的秦月莲相比，这一回林毅看到的秦月莲稍稍有些不一样。


    几个月前的秦月莲看上去弱柳扶风、温婉娇小、楚楚可怜，而今的秦月莲雍容华贵、盛气凌人、骄横霸气。


    如今正值深秋，只见她身穿一身上好的湖锦绒面长裙，外面套着一件雪貂袄子，化了一个浓妆，衬得她五官妖冶动人，有一种超脱年龄的美。


    秦月莲一边喝着茶，一边坐在旁边的长椅看下人打着板子：“真是不长眼的东西，我那红漆釉瓷瓶可是京城的严夫人所赠，只是叫你到池塘里采一枝莲放在瓶中。你倒好，居然把我的瓶子摔了。那只瓶子，可是卖了你都赔不起！”


    那位被打着板子的下人连连喊冤：“九姨娘啊，这天气池塘里哪里还有莲花？那瓶子也不是小的故意摔的，实在是无心之失呀。”


    秦月莲见那名挨板子的下人还敢狡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吩咐其他人：“继续给我打，打到他爬不起来为止。做错事还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


    接下来，就是一声比一声大的打板子声和男人的哀嚎讨饶声。


    林毅发现，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蜕变，秦月莲就由一个多情温婉的少女变成一个深闺毒辣的少妇。


    “九姨娘，真是好手段啊。”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林毅，想从秦月莲这边了解一点案情，看看有没有线索，便径直上前打声招呼。


    他故意称秦月莲为“九姨娘”，而不是“阿姐”。


    一是他比秦月莲要大，二是秦可茹跟秦月莲不对付，他实在喊不出这声“阿姐”。


    想来想去，还是跟着邓府的人管她叫“九姨娘”合适一些。


    秦月莲微微愣神，看到眼前站着一位清风朗月般的男子。


    虽然跟之前相比，这个男人变得消瘦一些，皮肤也变得更黑，眼神却还是那样的漆黑深沉。


    秦月莲冷笑一声，“这是吹了什么风，妹夫居然来我这里？想当初我的婚礼都请不到人的！”


    林毅听出来秦月莲这是怪自己没有参加她的婚礼，想起过去的种种，秦月莲有着这种怨恨也是情有可原。


    “之前我和可茹回了一趟老家祭祖，所以错过了九姨娘的婚礼。我二人虽未到场，却也让人问侯过了，九姨娘切莫错怪好人。”林毅解释道。


    之前秦月莲希望能够嫁给林毅，可林毅就像是不开窍的茅坑里头的石头一般，让秦月莲心如死水。她憎恨同父异母的妹妹抢走自己的姻缘，如今听到他提到“秦可茹”这三个字，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可又想到林毅被邓有为害得停职，心中又忍不住的暗爽，故意声音提高八度在众人面前说：“听说妹夫已经停职，不再做官了，为何不呆在家里陪妹妹，怎么有空到我这里？”


    林毅假装没听懂她话语里面的奚落：“九姨娘大概不知，陛下派我来查你家的案子。我这次来，就是先来看看的。”


    秦月莲一听这话，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皇上让你来查我家的案子？怎么说来，你是官复原职喽？”


    “这个……尚未可知！现如今，是先把陛下安排的差事给办完！”


    意思就是，把你家的案子办好，人家有可能升职。


    这让秦月莲的心情骤然间变糟，想当初她之所以嫁给邓有为那个老头子，就是图邓有为可以压过林毅一头，邓有为甚至在皇帝面前告状，让林毅停职。


    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居然风水轮流转，自己的相公称病在家，而自家的案子居然交给自己最讨厌的人来审理。


    秦月莲的脸色不由暗暗一变，心里面有些发虚：“既然妹夫要查案，我便不奉陪了。我身子有些乏了，回住处休息片刻。”


    “九姨娘稍等，邓府的大夫人和小姐接连遇害，九姨娘这里可发现最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秦月莲的脚步一顿，“妹夫说笑了，我一个闺阁中的女子，如何发现得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说完这话，秦月莲就逃跑似的离开。


    林毅只能到别处寻找线索。


    走到八姨娘的院旁时，听到几个丫环在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九房的又在找人晦气了，我看到她叫人把东哥打了。”


    “东哥也敢打？想当初他可是夫人府里的护院，如今夫人不在了，她都敢让人打？”


    “谁叫她是如今府里最受宠的呢？老爷不问世事，三姨娘又惹上邪风，上上下下最得宠的只有她，她不猖狂谁猖狂？”


    “就是呀，以前还有大夫人和嫡小姐可以治她，现在无人管了，自然是她最嚣张。”


    “如今她如此得宠，只怕以后邓府当家的权力都要落在她的手上。”


    “哎，我们以后也是小心一点吧，不要给九房的找到任何错处，否则也会惹火上身。”


    ……


    林毅听着几个丫环叽叽喳喳的话语，听出一个大概。


    看样子邓府的后宅并不太平，林毅上前一步叫住几个丫环，想从中问出一点线索。


    “你们是邓府哪个院里的丫环？刚才说的可是你们的九姨娘？”林毅沉声问道。


    丫环们不愿意多事，不爱搭理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有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丫环问道：“你是谁呀？”


    “我是查你们府里大夫人和小姐之死案子的大理寺卿。”虽然林毅平常不喜欢摆什么官威，但到关键时刻还是挺有用的。


    一听是查案的大老爷，几个丫环纷纷变了脸色，一个个吓得跪下来。


    “大人，刚才我们只是信口胡说。”刚才问林毅是谁的丫环先狡辩起来。


    林毅负手而立站在她们的面前：“哼，信口胡说。不如我把你们带到大理寺或者是你们老爷面前，看看你们还敢不敢说实话。”


    “大人饶命，我们只是平日里受了九姨娘的气，聚在这里发发牢骚而已。”另一个丫环解释说。


    “你们刚才所说的九姨娘的事情可是真的？”林毅追问。


    几个丫环你问问我、我问问你，最终全都点点头。


    “那可真是一桩怪事。你们老爷不是病重吗？他不是在三姨娘的府里面养病吗？怎么倒变成三姨娘中了邪风？”


    几个丫环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易开口。


    林毅又拿出官爷的派头，“哼，看样子你们还是一个个不肯说实话，不如我把你们带回大理寺，教你们怎么开口。”


    一个丫环讨饶道：“大人千万不要。老爷其实病得不重，倒是三姨娘在大夫人和嫡小姐不在后就中了邪风。老爷是怕人多眼杂，白天在三娘娘的宅子里休息，晚上则住在九姨娘那里。”


    “所以，九姨娘如今就是府上最得宠的姨娘？”林毅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联想到刚才秦月莲修理下人的样子，倒挺符合娇纵小妾的身份。


    “好，你们再想一想，大夫人和嫡小姐死前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任何情况都可以说。”


    几个丫环又沉默片刻。


    半晌，有一个丫环壮着胆子开口：“要说奇怪之处，倒是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