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这……”一位年约五旬的外门长老下意识惊呼。


    “啊什么？”郑婆婆尚未接话，一旁的徐老已眉头一拧，手中羊脂玉如意重重一敲掌心，发出清脆的“啪”声，厉声斥道，“小子，你莫非忘了宗规中有明例，不得无凭无据妄言动摇军心？你当这规矩只对弟子有效？别以为当了长老，宗门条例便约束不得你！你们若是忘了，我这把老骨头，不介意活动活动筋骨，替宗门清理些心思不净的蛀虫！”


    “徐老说得对！”雨老亦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魔修特有的狠厉，指尖萦绕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色灵光，灵光中似裹着细碎残魂虚影，望去令人心头发寒，连呼吸都似带着血腥味，“你等修为虽至结丹，眼界却这般狭窄！若再敢无凭无据乱言，我雨和恭便正好为宗门换些新鲜血液！”


    方才惊呼的外门长老闻言，顿时面色惨白如纸，双腿微微发颤。


    若不是身旁长老悄悄伸臂扶了他一把，险些当场栽倒。


    不止他，其余长老亦是如此。


    皆知雨老早年本是魔修，不知何故归入紫霞宗，他说要‘换新鲜血液’，绝非戏言！


    并且当年便有弟子私通外敌，便是被他以血色灵光炼化，连魂魄都未曾留下！


    魏和畅心中一紧，如今宗门本就处境艰难，若雨老真在此刻动手，只会令局势雪上加霜！


    他正要上前劝解，最后一位姜老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如古钟撞响，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连空气中的紧张感都似淡了几分：“老雨头，罢了，别拿你早年那套吓唬他们。如今宗门是什么境况，你不清楚吗？三日后还要应对赤炎宗他们，届时少了这些娃娃巡守，难道要你亲自来？”


    “姜老头说得是，你这老东西，莫不是嫌麻烦不够多？”徐老亦附和，不忘瞪了雨老一眼，玉如意在掌心轻轻转动，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眼底却藏着一丝无奈。


    “嘿！老子好心为宗门清除蛀虫，你俩倒分不清里外了？”雨老顿时瞪眼，周身灵力微微躁动，血色灵光在指尖愈发浓郁，连周围空气都似染上了几分腥气，衣摆下的青石板竟隐隐泛出暗红，“当年若不是我……”


    此时众长老本因老长老驾临敛声屏气，没承想几位老前辈倒先起了争执，个个都垂着头，连眼角余光都不敢乱瞟。


    魏和畅连忙上前两步，再次拱手道：“徐老、雨老、姜老，诸位前辈的旧事，在下本不该插嘴，只是如今这情形……还需以宗门大局为重啊。”


    “魏长老说得极是，你们都消停些！”郑婆婆拄着蛇头杖重重一顿，杖尖点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沉凝的气势骤然爆发，如无形浪潮般扩散开来，连场边的紫霞幡旗都似被压得弯了弯。


    她转向众长老，语气冰冷如霜，每个字都似带着寒意：“其余外门长老与部分内门长老，此次之事便不再追究。但若是再有下次，即便雨老头不动手，我等亦不会轻饶！都听明白了吗？”


    旁侧外门长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同内门长老一同躬身应道：“我等明白了！”


    声音整齐划一，却难掩其中的敬畏，不少人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贴在衣上凉得发颤。


    “既已清楚，便各自谨言慎行。”雨老不再与徐、姜二老争执，周身气势陡然攀升。


    那股威压与郑婆婆的沉凝不同，竟裹挟着浓烈的杀意与血腥气，似有无数残魂在其中哀嚎，令众长老只觉心口发闷，仿佛下一刻便要坠入尸山血海！


    “在真相未明之前，切勿妄加揣测，更莫随意扰乱自家阵脚！都退下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无需我等再教第二遍！”


    其中意志稍弱者顿时双腿发软，指尖死死抠着石栏才勉强稳住身形，指缝里都嵌进了石屑。


    好在他们皆是紫霞宗长老，也算历经风浪，片刻后便纷纷定了神，躬身告退。


    “谨遵雨老吩咐，在下铭记于心，先行告辞！”


    “在下先行告辞！”


    此刻，众长老陆续离去，廉明走在最后，脚步顿了顿，借着躬身告退的动作，眼角余光飞快掠过四位老长老。


    郑婆婆垂着眼，浑浊眸底竟悄然掠过一缕碧色灵光，快得如同错觉。


    姜老捻着花白胡须，指尖微微发颤，眼底藏着化不开的忧虑。


    徐老望着南侧高台，眉头拧成疙瘩，神色复杂难辨。


    雨老则背着手，冷哼一声，指尖那缕血色灵光仍未散去，连衣摆下的青石板都似被染得发暗。


    只是这些异样，皆被他们掩得极好，若不是廉明心中存疑、刻意观察，根本无从察觉。


    待众长老散尽，留在此地的唯有魏和畅与四位老长老。


    “魏小子，此事虽暂告一段落，但你近日需多留意宗内不安分的长老。”雨老语气稍缓，眼底却仍凝着一丝血色，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几人能听见，“尤其是那廉明。


    此人眼神闪烁，言辞间总在试探，分明是其他势力安插进来的细作，依老子看，定是某金丹势力所派。若非如今紫霞宗逢此变故，需暂稳人心，老子早便将这些外势力派来的修士斩尽杀绝！”


    “谨遵雨老教诲，在下近日定会多加留意，绝不让细作扰乱宗门。”魏和畅再次躬身行礼，腰弯得比先前更甚，姿态愈发恭敬，语气诚恳，“今日之事，亦多谢四位前辈出面镇场，否则局势恐难收拾，晚辈感激不尽。”


    “无需多礼，这本是我等分内之事，何来感激一说。”郑婆婆拄着蛇头杖，目光望向南侧高台，浑浊的眼眸中似有灵光闪动，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连握着杖首的手指都紧了紧，“今日之事虽由我等压下，短时间内当无再犯者，只是不知季老与茅烟老怪，同莫尘那小子商议得如何了。”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南侧高台在日光下泛着淡金色光晕，台身四周萦绕着一层半透明的淡紫阵膜，此乃紫霞宗的‘霞云结界’。


    此结界不仅能隔绝声响，连金丹修士的神识探查都能挡住！


    阵膜上流转的灵光如同凝固的水波般缓缓起伏，偶尔有细碎的灵力光点从膜上滑落，触到地面便化作青烟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是以外界之人既看不清台内景象，亦听不到内里半分动静，只能望着那层阵膜暗自揣测，连空气中都似飘着几分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