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玉皇大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铁青。


    看着下方跪着的一片残兵败将，尤其是狼狈不堪、鼻青脸肿的李靖与天蓬元帅。


    他周身的帝威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整个大殿冻结。


    “废物！一群废物！”


    玉帝的声音冰冷刺骨，“十万天兵，两位元帅，更有佛门相助，竟被区区几只妖猴孽畜，打得如此狼狈！我天庭的颜面，三界的威严，都被你们丢尽了！”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金色的龙纹都为之震颤。


    “传朕旨意！再调二十八星宿，九曜星官，四大天王，集结三十万天兵，朕要亲……”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温和却又无比威严，仿佛蕴含着大道至理的声音，直接在他的元神之中响起。


    “陛下，息怒。”


    玉帝瞳孔猛地一缩！


    这声音……是太上道祖！


    “道祖……”


    “天数有变，杀劫已起，非战之罪。”


    那声音悠悠传来，“花果山气运正盛，又有变数介入，强行镇压，只会让杀劫愈演愈烈，波及三界，届时天道崩坏，悔之晚矣。”


    玉帝的脸色变了又变，从暴怒到不甘，再到深深的无力。


    他贵为三界之主，却也明白。


    在这盘棋局之上，真正能落子的，永远是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圣人。


    “那依道祖之见，该当如何？”


    玉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屈辱。


    “顺其自然，以安抚为主。给其名，束其行。待天数流转，气运衰竭，一切自会尘埃落定。”


    道祖的声音渐渐消散。


    玉帝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的暴怒已经尽数敛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威严与冷漠。


    他看着殿下战战兢兢的众仙，缓缓开口，声音传遍了整个天庭。


    “今有东胜神洲花果山群妖，虽有忤逆之举，然其修行不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体恤下情，特此下旨。”


    此言一出，满朝仙神皆是愕然。


    “敕封花果山为‘妖界自治之境’，凡尘妖族，皆可归附，受其管辖，不得擅自侵扰三界秩序。”


    “敕封大力牛魔王为平天大圣、覆海大圣蛟魔王为覆海大圣……移山大圣狮驼王为移山大圣，驱神大圣禺狨王为驱神大圣。”


    “敕封齐天大圣孙悟空，混沌青牛牛锋，为‘镇天妖尊’！位同上仙，统领妖界，钦此！”


    旨意一下，整个凌霄宝殿，死寂一片。


    所有神仙都懵了。


    这……这是招安？


    不，这哪里是招安，这分明是城下之盟！


    是天庭自建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承认花果山为妖界自治境？


    还封了八位妖王？


    尤其是那孙悟空和牛妖，竟被封为“镇天妖尊”！


    这是在告诉三界，天庭，打不赢了！


    玉帝说完，便拂袖而去，没有再看众仙那精彩纷呈的脸色。


    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番话，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又压抑了多深的杀意。


    ......


    与此同时，花果山，水帘洞。


    庆功的宴席已经摆开，仙果为碟，佳酿成河。


    八位大圣高坐其上，无数妖王妖将欢声雷动，整个花果山都沉浸在胜利的狂欢之中。


    “痛快！今日之战，乃是我妖族千百年来最痛快的一战！”


    牛魔王举起巨大的酒碗，一饮而尽。


    “全赖大哥神威盖世！”


    鹏魔王满脸崇敬地看着牛锋，“一拳轰飞五方揭谛，一巴掌抽飞天蓬元帅，俺老鹏这辈子就没服过谁，今天，服了！”


    牛锋只是微笑着，并未多言。


    他端起酒杯，正要饮下。


    忽然，心神一震。


    一股前所未有的蜕变之感，自他的灵魂最深处涌来。


    【警告！宿主集齐十大先天命格碎片，满足终极进化条件！】


    【融合完毕！】


    【恭喜宿主，命格进化为——太初青牛（唯一）！】


    轰！


    牛锋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片鸿蒙未判的混沌之中。


    他看到了自己的命格系统。


    那十道或灰、或青、或金、或紫、或黑的命格光点。


    在此刻融为一体，化作了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包含了宇宙万物所有颜色的“道”之光团！


    光团收敛，最终化作了一尊青牛的虚影。


    这尊青牛，仿佛就是“道”的化身。


    它的存在，比洪荒更古老，比天地更永恒！


    【命格：太初青牛（唯一）】


    【效果：你是行走于世间的太初道体，万法不侵，万劫不磨。你的每一次呼吸，都在与天地交换元气；你的每一滴精血，都蕴含着生命本源。你拥有对三界所有牛类妖族的绝对号令权。】


    【神通：开天！】


    【描述：你的双角，在融合了开天功德与昆仑镜的碎片之后，孕育出了无上神通——开天。此神通可斩断因果，破灭法则，撕裂世界。注：此神通消耗巨大，请宿主谨慎使用。】


    牛锋缓缓睁开眼，现实中不过是过去了一刹那。


    他能感觉到，自己不一样了。


    牛角的开天是锋锐。


    此刻的开天，是神通！


    世界在他的眼中，变得更加清晰，法则的线条如蛛网般密布。


    他甚至能看到孙悟空身上那股与天地气运相连的，浓烈到化不开的金色丝线。


    抬起手，轻轻一握。


    虚空都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就在此时，孙悟空凑了过来。


    挤眉弄眼地说道：“大哥，喝得差不多了，陪俺老孙去个地方。”


    牛锋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喧闹的宴席，一个筋斗云，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海边悬崖。


    月光如水，洒在礁石之上。


    海风之中，已经有两道身影在此等候多时。


    一人身穿莲花战甲，手持火尖枪，脚踩风火轮，正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另一人，身披锁子黄金甲，手持三尖两刃刀，眉心天眼紧闭，神情冷峻，气度不凡。


    正是那灌江口的二郎显圣真君，杨戬！


    “嘿，你们两个，可真会挑地方。”


    孙悟空跳了过去，熟络地拍了拍哪吒的肩膀。


    杨戬看着意气风发的孙悟空和气息愈发深不可测的牛锋，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叹道：“泼猴，老牛，这泼天的富贵，终是让你们挣到了！”


    四人席地而坐，哪吒不知从哪摸出几坛天庭的玉液琼浆。


    “来来来，喝！”


    哪吒打开一坛，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擦了擦嘴抱怨道，“还是你们这儿痛快！天庭里条条框框，闷都快闷死了！今天看你们把李靖和天蓬那两个家伙打得跟狗一样，真是解气！”


    杨戬只是浅酌了一口，便放下了酒坛。


    他看向孙悟空和牛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今日来，除了恭贺，也是奉师尊之命，来提醒二位一句。”


    “哦？你师父？”


    孙悟空来了兴趣。


    杨戬点了点头，沉声道：“师尊说，三界大劫将至，天机混乱，而悟空你，便是应劫之人。今日之事，看似是你们大获全胜，但恐怕，这只是大劫的开端，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应劫之人？”


    孙悟空挠了挠头，满不在乎地笑道，“什么劫不劫的，俺老孙不懂。他要来，俺便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干就完了！”


    他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情，让哪吒都为之侧目。


    牛锋则沉默地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杨戬的话，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大劫……西行大劫！


    可如今，孙悟空没有被镇压，花果山成了气候，天庭被迫承认了妖界的地位。


    没有了五指山下的五百年消磨，没有了那一路的磨难与算计。


    这西行大劫，该如何开启？


    佛门又岂会善罢甘休？


    他看着身边战意昂扬的孙悟空，看着一脸担忧的杨戬，又想起了高高在上的玉帝和那被撕裂的佛祖法旨。


    未来，已经变成了一片迷雾。


    不过……


    牛锋端起酒坛，与孙悟空的酒坛重重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仰头将仙酿一饮而尽，心中涌起一股万丈豪情。


    管他什么西行大劫，管他什么漫天神佛！


    我牛锋既然来了，这西游的剧本，就该由我来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谁敢算计我的兄弟，我便掀了他的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