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我说完。”


    “这钱不是我白给的，算是我提前投资给合作社的。”


    “路修好了，厂子盖起来了，咱们的东西才能卖出好价钱。到时候，大家挣的钱更多，这笔账，很快就能还回来。你们要记住，我们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能跟洋人做生意的现代化合作社！”


    “现代化合作社”，这个新词，村民们听不懂，但他们听懂了林峰话里的意思。


    跟着林峰干，就有肉吃，有钱赚！


    “干了！”李家沟的村长第一个吼了出来，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林峰说咋干，咱就咋干！谁他娘的敢拖后腿，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对！干！”


    “全听林峰的！”


    所有村长和村民的热情被彻底点燃。


    林峰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人群中的林东方和刘翠翠。


    “哥，修路盖房的事，你来当总指挥，人手你来调配。图纸，我来画。”


    林东方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重重地点了点头：“哎！好！”


    “嫂子，”林峰又看向刘翠翠。


    刘翠翠一挺胸，等着接受重要的任命。


    “你嗓门大，人泼辣，”林峰忍着笑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合作联社的‘纪律纠察队总队长’！负责监督全村的卫生和社员的纪律。我给你特权，谁不服管，你直接来找我。”


    “纪律纠察队总队长？”刘翠翠咀嚼着这个听起来无比威风的名号，眼睛瞬间亮得像两个一百瓦的灯泡。她叉着腰，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放心吧老二！这事儿交给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她拍着胸脯保证。


    ……


    第二天，林东方就带着几百个青壮劳力，热火朝天地开始挖土、碎石，铺设路基。


    林峰则拿着炭笔，在一张巨大的草纸上，画着一张张结构精巧、风格简约的建筑图纸。他画出的线条和布局，让旁边的老木匠和老瓦匠看得目瞪口呆，这房子盖出来，怕是比县政府大楼还气派！


    而刘翠翠，则彻底放飞了自我。她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细长的柳条，学着电影里干部的样子别在腰上，在村里四处巡逻。


    “王二婶！你家鸡屎都跑到路上了，赶紧扫了！”


    “李三叔！刚吐痰了是不是？罚你把这片地扫干净！”


    “林东方！”她一声河东狮吼，把正在指挥干活的亲老公吓得一哆嗦，“你那汗衫都馊了！赶紧回家换件干净的！别在这里丢咱‘总指挥’的脸！”


    林东方在几百号人面前被自家婆娘训得灰头土脸，引来一阵哄笑。村民们一边笑，一边却也心生敬畏，干活更加卖力，行为也更加检点。整个村子的精神面貌，在短短几天内焕然一新。


    ……


    半个月的时光，对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下人来说，不过是十几个寻常的日夜。


    但对于林家村以及周边的几个村落而言，这半个月，却不啻于换了人间。


    一条平坦、宽阔的石子路，从公社大路一直延伸到林家村后山的山脚，彻底终结了“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历史。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用竹篓做的垃圾桶，以往随处可见的鸡屎牛粪、烂菜叶子，早已不见踪影。


    村子中央，原本的打谷扬旁，赫然矗立起一座崭新的青砖大瓦房。房子不是传统样式，墙面开着又大又亮的玻璃窗，门口挂着一块由林峰亲手雕刻的木牌，上面是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林氏臻选。


    这便是合作联社的农产品初加工厂。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整个联社已经高效地运转起来。社员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作服，精神抖擞地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


    “哎！王家屯的那个，说你呢！烟头往哪儿扔？没看到垃圾桶吗？这个月的卫生奖金不想要了？”


    刘翠翠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根小柳条，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村道上巡逻。她嗓门洪亮，眼神锐利，活脱脱一个不好惹的管家婆。自从当上“纪律纠察队总队长”，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


    被点名的汉子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烟头捡起来，灰溜溜地扔进竹篓里，嘴里还小声嘀咕：“这婆娘，比俺家婆娘还凶……”


    刘翠翠耳朵尖，柳条一甩，指着那汉子：“你说啥？有意见？有意见去跟我们家老二说去！看他扣不扣你年底分红！”


    汉子顿时吓得不敢吱声了。如今在整个联社，林峰的名字比啥都管用。


    不远处的工地上，林东方正扯着嗓子指挥人加固池塘的堤坝。他穿着干净的工作服，脸上虽然沾着泥点，但眼神里满是光彩。


    “哥。”林峰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


    “哎，老二，你咋来了？”林东方回头，憨厚地笑了笑，“我这边都差不多了。”


    “不急。”林峰递给他一个水壶，“今天带你们看看咱们的厂子。”


    很快，林海、王老六等几个村的村长和骨干都被叫到了加工厂前。看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大瓦房，所有人都有些拘谨，脚在门口蹭了又蹭，生怕把泥带进去。


    “都进来吧。”林峰推开大门。


    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照进厂房，里面是平整的水泥地，一排排崭新的木制工作台排列得整整齐齐，上面还包了一层铁皮，擦得锃亮。一根根水管从墙角接过来，拧开开关，清水哗哗地流淌。清洗区、分拣区、打包区……规划得井井有条，处处透着一股他们从未见过的“讲究”。


    “我的天老爷……”王老六张着嘴，半天合不拢，“这……这比县里大领导办公的地方还干净！”


    “以后，咱们的桃子、菌子、螃蟹，都要在这里清洗、打包。记住，从这里出去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代表着我们‘林氏臻选’的脸面，不能有半点马虎。”林峰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听得心头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