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皮肤黝黑干裂，如同老树的树皮，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什么人？”老者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警惕。


    林峰站定在几步之外，客气地说道：“老人家您好，我是红星饭店的何师傅介绍来的。”说着，他将那封信双手递了过去。


    老者，也就是全福，瞥了一眼林峰，并没有立刻接信。他的目光在林峰身上扫了一圈，从他干净利落的穿着，到那双不像庄稼人的手，最后落在他过于年轻的脸上，鼻子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


    他慢悠悠地放下鱼竿，接过信，展开看了一眼，随手便扔到了一旁。


    “何胖子倒是会给我找事。”全福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说吧，找我这个糟老头子干什么？想买鱼？我这里不卖给城里来的大少爷。”


    “老人家误会了。”林峰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不是来买鱼的，是想向您请教，哪里能找到野生的刀鱼和鲟鱼鱼苗。”


    全福浑浊的眼珠猛地一缩，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林峰，这一次，里面带上了几分审视和嘲弄。


    “呵呵……好大的口气。”他干笑两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两种鱼是你能碰的？别说鱼苗了，你见过活的吗？回去吧，别在这里白日做梦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林峰，重新拿起鱼竿，摆明了是送客的意思。


    这反应，在林峰的意料之中。这种身怀绝技的孤僻高人，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林峰没有走，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开启了同时开启了【动物亲和】、【宗师打猎技术】，强大的感知力瞬间铺开，笼罩了这片河湾。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水下鱼群的游动，能分辨出不同鱼类散发出的微弱情绪。


    全福本以为这年轻人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像根木桩一样杵在那里，不走也不说话。他有些不耐烦了，正要开口呵斥。


    就在这时，林峰忽然开口了：“老人家，您这钓法不对。”


    全福的动作一僵，猛地回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说什么？”


    他在这“鬼见愁”钓了一辈子鱼，还从没人敢质疑他的钓法。


    林峰指了指他鱼竿下的水域，平静地说道：“您这个位置，水流太急，下面的暗礁又多。小鱼留不住，大鱼嫌吵。您在这里守一天，也钓不上三两的鲫鱼。”


    “你……”全福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黄口小儿，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我……”


    林令打断了他，继续说道：“从此地往上游走三十步，那里有一块水下的平台，水流在那儿会变缓，形成一个回水湾。水草丰茂，是黑鱼最喜欢的藏身之处。您用活泥鳅做饵，不用半小时，必有五斤以上的大货上钩。”


    全福愣住了。


    林峰说的地方，他当然知道。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年轻人第一次来，怎么会对水下的地形成为了如指掌？难道他有透视眼不成？


    看着全福震惊的表情，林峰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全福盯着林峰看了半晌，眼中的轻蔑和不耐烦渐渐被一种深深的惊疑所取代。他活了一辈子，靠的就是对这条河的了解，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比他更懂。


    “哼，光说不练假把式。”全福将手里的鱼竿往地上一插，站起身来，指着河湾，“今天，我就给你个机会。看到那边的急流了吗？日落之前，你要是能从那里给我弄上一条三斤的黑鲤，我就跟你谈谈鱼苗的事。要是做不到，就给我滚得远远的，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他指的地方，正是整个河湾水流最湍急、环境最复杂的一处。别说钓鱼，就是撒网都容易被暗流卷走。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


    林峰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干脆地应了下来。


    他没有鱼竿，就在岸边折了一根韧性十足的柳条，又从石缝里翻出一枚锈蚀的铁钉，用石头砸弯了做钩，用从自己结实的裤腿上抽出一根长长的棉线，动作娴熟地将鱼钩绑好。简陋的渔具，看得全福直摇头。


    林峰拿着这自制的鱼竿，走到河边，却并没有急着下钩。他闭上眼睛，强大的感知力如同雷达一般扫过水底。很快，他“看”到就在那片最湍急的水流下方，一块足有磨盘大的巨石背阴面，水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回涡。


    一条体型硕大、通体乌黑的鲤鱼，正潜伏其中，随着水流悠闲地摆动着尾巴。它的鳞片在昏暗的水下闪着幽光，体长至少超过半米，重量绝对在三斤以上。


    就是它了！


    但用什么做饵？


    林峰的感知力扫过河岸，很快，他在一块潮湿的石头下，发现了一只正在蠕动的硕大石鳖，这是河中大鱼最爱的活饵之一。


    他走过去，轻松地将石鳖捉在手里，挂在自制的鱼钩上，手腕一翻，几滴灵泉水悄无声息滴入其上。


    全福看到这一幕，嗤笑一声：“哼，运气倒是不错，找到了石鳖。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把鱼钓上来。”


    林峰没理会他的嘲讽，手持柳条，手腕轻轻一抖。


    “嗖——”


    挂着石鳖的鱼钩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磨盘巨石前回涡的边缘，然后被水流轻轻一带，精准地送到了那条大黑鲤的嘴边。


    几乎在鱼饵落水的瞬间，林峰手中的柳条猛地向下一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成了一张满弓！


    上钩了！


    “什么？！”全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么快？！连窝都不打，诱饵都不撒，直接就上了这么大的鱼？这不合常理！这简直是在他几十年的钓鱼经验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水下的黑鲤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棉线被绷得笔直，那根细细的柳条，更是被拉扯得吱呀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


    然而，林峰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他的双脚稳稳地扎在湿滑的岩石上，如同生了根。


    那根在全福看来一触即断的棉线，在林峰手中却仿佛变成了钢丝。他时而快速收线，时而又猛地松开，双手如同最精密的卷线器，完美地卸掉了大黑鲤每一次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