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颜星瑶直入主题。


    楚凡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抿了口红酒。酒液入喉,醇厚绵长。


    “你真的想知道?”


    “想。”颜星瑶抬眼看他,“我需要知道。”


    楚凡放下酒杯,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挲。“那幅画的纸张确实是清代的,这一点做得很精致。但问题在于墨迹的渗透程度——清代的墨水成分和现代完全不同,渗透到纸张纤维里的深度也不一样。”


    “仅凭这个?”


    “还有笔触。”楚凡继续说,“画工确实高超,几乎能以假乱真。但仿制者太想表现清代山水画的特点,反而用力过猛。真正的清代画师下笔时,那种自然流畅是经年累月的习惯,不是刻意模仿能达到的。”


    颜星瑶听得入神,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你说得这么清楚,倒让我有些好奇了。”


    “好奇什么?”


    “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颜星瑶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一个能看穿这么多门道的人,怎么会在海城默默无闻?”


    楚凡笑了笑,没有回答。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虫鸣声。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颜星瑶忽然话锋一转,“王振雄为什么要设这么多局?他到底在怕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触到了楚凡的思考。今天的比赛看似是鉴定对决,实则暗流涌动。王振雄准备得如此周全,恐怕不只是想在鉴定上赢过自己那么简单。


    “你觉得呢?”楚凡反问。


    “我觉得他在试探。”颜星瑶的手指绕过发梢,“试探你的底细,试探你背后有没有人,试探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那你觉得他试探出什么了?”


    颜星瑶抿唇一笑。“他大概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楚凡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对了。”颜星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今天的比赛视频已经被人上传到网上了,现在热度还挺高的。”


    楚凡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有人拍了视频发到短视频平台上,现在点击量都快破百万了。”颜星瑶拿出手机递给楚凡,“你看。”


    楚凡接过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今天比赛的片段。视频的标题很吸引眼球——《震惊!神秘鉴定师完胜三大专家,王氏集团当场翻车!》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这位大师是谁?求联系方式!”


    “太厉害了,十件全对,这专业能力绝了!”


    “王氏集团的专家都是吃干饭的吗?丢人现眼!”


    楚凡看了几条评论,把手机还给颜星瑶。“麻烦了。”


    “你不喜欢出名?”


    “不喜欢麻烦。”楚凡靠在沙发上,“名气这东西,有时候是把双刃剑。”


    颜星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明明有着让人惊艳的本事,却偏偏低调得不像话。


    “你有没有想过,”颜星瑶忽然说,“利用这次的热度做点什么?”


    楚凡看向她,等着下文。


    “比如开个账号,分享一些鉴定知识。”颜星瑶说,“现在这个时代,流量就是资源。你有这个本事,完全可以…”


    “不用了。”楚凡摆摆手,“我对当网红没兴趣。”


    “我不是让你当网红。”颜星瑶笑了,“我是说,你可以用这个渠道做些有意义的事。”


    楚凡沉默了几秒。


    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想起了那些曾经遇到的困境和无奈。如果真的能用这种方式帮到一些人,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我想想。”他最终说。


    颜星瑶很聪明,知道该适可而止。她站起身,睡袍的下摆滑落,重新遮住了那截白皙的小腿。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楚凡,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不客气。”


    颜星瑶笑了笑,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后,楚凡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楚先生,明天下午三点,茶馆见。我们需要谈谈。——王振雄。”


    楚凡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几秒,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有意思了。


    第二天上午,楚凡刚吃完早餐,手机就响个不停。


    他拿起来一看,全是陌生来电。接通几个后才知道,都是想邀请他去鉴定或者参加节目的。


    楚凡一律拒绝,然后干脆关了机。


    颜星瑶从楼上下来,看到楚凡一脸无奈的表情,不禁莞尔。“我就说你会火。”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楚凡看向她。


    “当然。”颜星瑶优雅地坐下,管家立刻送上咖啡,“昨晚那个视频的热度还在涨,现在全网都在找你。”


    “麻烦。”


    “不过也有好消息。”颜星瑶喝了口咖啡,“王氏集团的股价今早开盘就跌了三个点,董事会那边估计要炸锅了。”


    楚凡挑眉。看来昨天的比赛影响比想象中还要大。


    “对了,下午我要去颜氏集团处理些事情。”颜星瑶说,“你要一起去吗?”


    “不用,我有个约。”


    “和谁?”


    “王振雄。”


    颜星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约你?”


    “嗯,说是要谈谈。”楚凡语气平淡,“正好我也想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小心点。”颜星瑶提醒道,“王振雄这个人心思很深,不会轻易认输。”


    “我知道。”


    下午两点半,楚凡准时到达约定的茶馆。


    这是一家很有格调的私人茶馆,位于海城老城区的一条安静小巷里。茶馆不大,装修古朴雅致,透着一股子文人气息。


    服务员引着楚凡上了二楼,推开一间包厢的门。


    王振雄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茶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正冒着袅袅热气。


    “楚先生,请坐。”王振雄起身相迎,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昨天比赛失利的沮丧。


    楚凡在他对面坐下,打量着这个老狐狸。


    “王总找我有什么事?”


    “先喝茶。”王振雄亲自给楚凡倒了一杯,“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产量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