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号那雄浑的汽笛声，瞬间切断了码头上三只老狐狸之间那脆弱的价格同盟。


    “来了！来了！”


    “杨船长回来了！”


    在无数码头工人和闲杂人等好奇的注视下，镇海号这艘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钢铁巨兽，稳稳地，靠上了码头。


    船员们熟练地抛下缆绳，固定好船身。


    舱门打开，杨浪的身影，出现在了船头。


    他依旧是那副简单的打扮，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一条普通的工装裤。


    连续几天的航行，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疲惫，下巴上甚至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


    “刘总，王经理，李科长，早啊！让三位久等了，罪过，罪过！”


    杨浪站在高高的船头上，对着下面三拨人马，朗声笑道，抱了抱拳。


    “哪里哪里！杨船长才是辛苦了！”


    “杨船长平安回来就好啊！”


    三伙人立刻七嘴八舌地，簇拥了上来。


    那热情的模样，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杨浪笑着从舷梯上走了下来，与三人一一握手。


    “几位都是大忙人，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


    杨浪在三只笑面狐狸的脸上一一扫过，直接切入了主题：“我知道三位都是为我船上那点特产来的。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先带三位，上船看看货。”


    一听到看货两个字，三人的眼睛，瞬间都亮了。


    他们跟着杨浪，踏上了镇海号的甲板。


    一上船，一股混杂着柴油、鱼腥和钢铁味道的、属于远洋渔船的独特气息，便扑面而来。


    刘百万这种老江湖，只是用鼻子闻了闻，眼神就微微一变。


    他闻到的，不是普通的鱼腥味，而是一种极其纯粹、带着一丝异香的鲜味。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光是这味道，就证明了这船上的货绝对是顶级中的顶级！


    杨浪没有带他们去船长室喝茶，而是直接领着他们，来到了船体中后部的、那个巨大的冷库门前。


    王虎和李大壮，像两尊门神一样，守在门口。


    看到杨浪过来，才合力，拉开了那扇沉重无比的、带着厚厚冰霜的铁门。


    “嘎吱！”


    一股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白色寒气，从门缝里狂涌而出！


    “三位，请吧。”杨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百万第一个，迫不及待地，裹紧了身上的西装，一头钻了进去。


    王旭和李科长，也紧随其后。


    当他们看清冷库里的景象时，饶是这三位都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也在那一瞬间，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巨大的冷库里，没有想象中的杂乱。


    一条条，一排排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不清的黄金！


    那不是真正的黄金，那是比黄金，更让他们心动的东西！


    是金腹官刀！


    每一条都超过了一米五长，体型匀称，线条优美。


    它们被处理得极好，在零下几十度的超低温下，被瞬间急冻，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却丝毫掩盖不住它们那与生俱来的、高贵而又华丽的色泽。


    “我……我操……”


    刘百万这个跑江湖的老炮，在看到这如同黄金山一般的景象时，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颤抖着，想要去抚摸其中一条鱼那金色的腹部。


    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的艺术品。


    “祖宗，这可真是祖宗级别的条子啊！”


    他喃喃自语：“你们看这眼睛，亮得跟玻璃珠子似的！看这鱼鳍，没有一丝一毫的破损！这他妈是刚从海里捞上来就给冻上了吧？”


    王旭也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面，冷静的眼睛里也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他没有像刘百万那样失态，而是快步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专业的手电筒，仔细地检查着鱼的细节。


    他的内心比刘百万，还要震撼！


    因为他看得更专业！


    这批鱼不仅品相完美，而且，大小、规格，几乎都惊人的一致！


    这说明，杨浪捕捞的是一个极其罕见的、纯粹由成年大魚组成的鱼群！


    这种品质的货，别说是在国内，就算是在全球最大的东京筑地市场，那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足以引发所有顶级买家疯狂争抢的神级批次！


    李科长他的反应，则更加直接。


    他看着这满仓的黄金，仿佛看到的，是自己头顶上那熠熠生辉的官帽子。


    “国宝，这都是我们国家的宝藏啊！”


    “杨浪同志！你又为我们市，立下了一件天大的功劳啊！”


    三个人，围着这堆积如山的黄金，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杨浪就那么静静地，抱着胳膊，靠在门边。


    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三只已经彻底不淡定的老狐狸。


    自己的第一步棋，已经走对了。


    他甚至能猜到，这三家在来之前，肯定已经暗中通过气，甚至达成了某种攻守同盟。


    不过，他不在乎。


    人之常情嘛。


    买东西的，谁不希望价格越便宜越好？


    但是，在绝对的无法抗拒的货王面前，任何所谓的同盟，都不过是一张一捅就破的窗户纸而已。


    “三位，货，看完了吧？”


    等他们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杨浪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走，去我那儿，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回到那间狭小，却充满了男性荷尔蒙气息的船长室，杨浪亲自给三人泡上了上好的大红袍。


    氤氲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也让刚才那股子因为金钱而躁动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三只老狐狸也从刚才的失态中，恢复了过来。


    他们端着茶杯，眼神交汇，似乎又在无声地提醒着彼此，不要忘了之前的约定。


    “杨船长，真是……真是年少有为，英雄出少年啊！”


    刘百万率先开口，他一改之前的市侩，恭维道：“这么好的货，这么大的量，老哥我跑了半辈子船，见都没见过！不知道杨船长这是在哪片神仙宝地，发的这笔大财啊？”


    他这是在试探杨浪的货源，想看看这种好事，是不是可以复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