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彻底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船员们拿着钱，有的在反复地数，有的直接揣进怀里，紧紧地捂着，有的则已经开始三五成群地，商量着回家之后，该怎么挥霍这笔巨款了。


    杨浪看着眼前这喜气洋洋的一幕，脸上也挂着笑。


    他点上一根烟，咬在嘴里，指了指船舱的方向。


    “钱，给你们分了。”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


    “咱们船舱的冷库里，还冻着十几吨的金腹官刀。那玩意儿的价值，你们也听王虎说了。我估摸着，拉回滨海港，怎么着，也能卖个一百来万吧。”


    一百万！


    他们刚刚才消化掉每人一万块的狂喜，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一百万！


    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变得炙热起来。


    他们齐刷刷地望向了那个如同黄金宝库一般的冷库。


    杨浪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将烟雾缓缓吐出。


    “这笔钱，我就不跟你们分了。大家没意见吧？”


    这句问话瞬间浇灭了所有人心中刚刚燃起的火焰。


    甲板上鸦雀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而又微妙的气氛。


    说实话，怎么可能没意见？


    一百万啊！那可是一百万！


    就算二十几个人分，每个人也能再分好几万！


    那可比刚刚到手的一万块，多太多了！


    但是谁敢说有意见？


    所有人都知道杨浪的脾气。


    他大方的时候，是真大方，一出手就是几十万的奖金分给大家。


    但他狠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狠，连包天明那种海上的地头蛇，都敢硬碰硬地往死里干。


    现在钱已经发到手了。


    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不知好歹地，再去觊觎那一百万，那下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轻则，被骂个狗血淋头。


    重则下次出海，就别想再上这条能生金蛋的船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去看杨浪的眼睛。


    看着这群既眼馋又不敢吱声的家伙，杨浪笑了。


    “怎么？都哑巴了？”


    他笑骂道：“没意见，就他妈给老子吱个声啊！”


    “没意见！”


    “全听浪哥的！”


    “浪哥说不分，就不分！”


    船员们这才如梦方醒，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表态，生怕说晚了，被杨浪当成是有意见的那个。


    “哼，算你们懂事！”杨浪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这群既敬畏又有些不解的兄弟，知道光靠威严是不够的，必须，让他们心服口服。


    他掐灭了烟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有人在犯嘀咕。觉得我杨浪是不是发了财，就忘了兄弟，开始吃独食了。”


    “我今天，就给你们上一课，给你们讲讲我的生意经。”


    “你们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万两万的奖金。这笔钱，你们拿回家，可以盖房子，可以娶媳妇，可以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但是，然后呢？”


    “你们想没想过，下一次出海，是什么时候？下一次，还能不能碰到这么好的运气，捞到这么值钱的鱼？”


    “我告诉你们，不能！运气，不可能永远站在我们这边！”


    杨浪变得严肃起来。


    “那我们靠什么？靠这条船！靠我们的团队！”


    “你们以为，这条船，不用花钱吗？这次出来，发动机超负荷运转，船身还撞了一下，回去光是维修保养，就是一大笔钱！”


    “你们以为，生意，是坐在船上等来的吗？我要不要去港务局打点？要不要去市里跟领导拉关系？要不要请庚师傅那样的技术大拿吃饭喝酒？这些，哪一样，不需要钱？”


    “我把这一百万，都分给你们，你们是高兴了。然后呢？船坏了，没钱修。关系断了，没人管。下次，别说出海捞金山了，我们连渔船都开不出滨海港！”


    “记住了！”


    “只有我这个当老大的，手里有钱！只有我们浪潮渔业这个公司，有足够的资本！”


    “我们才能买更好的船！请更好的人！拉更硬的关系！”


    “只有老子，能赚到大钱！”


    “你们这帮跟着我混饭吃的，才能有肉吃，有汤喝！才能一次又一次地，把一万、两万，甚至十万、二十万的奖金安稳地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现在，你们听明白了吗？”


    杨浪的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船员脑海中的迷雾！


    他们恍然大悟！


    是啊！他们之前只看到了眼前的一百万，却没看到支撑着他们能赚到这一万块奖金的，是杨浪在背后付出的、那些他们根本看不到的成本和心血。


    “明白了！浪哥！”


    “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浪哥，我们服了！彻底服了！”


    这一刻，所有船员看着杨浪的眼神，彻底变了。


    看着彻底被自己洗脑成功的船员们，杨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行了！都别跟这儿拍马屁了！”


    杨浪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把钱都给老子收好！别他妈掉海里了！”


    “起锚！调头！”


    “我们，回家！”


    “卖鱼！”


    船员们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他们把船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得锃亮。


    每个人都哼着小曲，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作为船长的杨浪，却远没有他们那么轻松。


    他一个人待在船长室里，眉头微锁，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浓茶。


    他在思考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鱼，该卖给谁？


    那十几吨的金腹官刀，可不是菜市场上的大路货。


    这玩意儿，金贵着呢。


    它的肉质，号称深海黄金，比最顶级的蓝鳍金枪鱼还要稀有。


    它的鱼鳔，更是被港澳台的富豪们，追捧为“海中人参”的极品花胶。


    这种级别的货，普通的鱼贩子，别说买了，恐怕连见都没见过。


    把它拉回滨海港，在码头上随便找个鱼贩子卖掉？


    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那些鱼贩子，眼界和实力都有限，他们只会用普通的石斑、黄鱼的价格来衡量这批宝贝，能给你开到二十块一斤，都算是顶天了。


    杨浪辛辛苦苦，拼了命捞上来的金山，绝不能就这么当成土疙瘩给卖了。


    他必须找到一个识货的、并且有足够实力吃下这批货的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