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霸道。


    第一个条件，是防止对方空手套白狼，第二个条件，是将战场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第三个条件，则是把对方的核心人员，当成了人质！


    梁金成听得目瞪口呆。


    他正要发作，却被霍先生用眼神制止了。


    霍先生深深地看了杨浪一眼。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似乎是在评估杨浪的决心和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最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就按杨船长说的办。”


    “合作愉快。”


    杨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们彻底小看了自己。


    他不是一条见到金钩就咬的蠢鱼，而是一头嗅到血腥味，懂得如何与鲨鱼周旋、甚至反咬一口的年轻虎鲨。


    送走了两人，杨浪立刻回到驾驶舱，通过内部广播，召集了所有船员。


    他没有说公海交易的凶险，也没有提那四个专家的真实身份。


    “弟兄们，咱们的港岛老板，对咱们的专业能力非常满意！他们刚刚决定，只要咱们把鱼送到他们指定的客户手上，就再多给咱们十二万！”


    这个消息，再次引爆了全船。


    “我的天！又加了十二万！”


    “四十七万！咱们要发了！彻底发了！”


    船员们欢呼雀跃，甚至有人激动地把帽子扔到了半空中。


    杨浪走到船舷边，望着深邃得如同黑洞般的海面，海风吹动着他的衣角，也吹动着他眼中的寒芒。


    霍先生，梁金成，你们最好祈祷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


    否则这茫茫大海，不仅是鱼的坟墓也会是人的。


    杨浪回到船长室，铺开了那张巨大的海图，拿起红蓝铅笔，开始在上面圈画着什么。


    他对着对讲机，下达了当晚的最后一道命令。


    “好了，都别吵了。各单位回到自己的岗位，轮班的去睡觉。养足精神，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从现在开始，全速前进。”


    “所有人，都好好休息。”


    “七天后，才会到达目的地。”


    接下来的七天，镇海号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在无边无际的蔚蓝画布上，坚定地犁开一道白色的航迹。


    对于船上绝大多数的船员来说，这是一段惬意的旅程。


    每天除了轮班、保养设备，剩下的时间就是聚在甲板上吹牛、打牌，憧憬着拿到那笔巨款后，是先盖房子还是先娶媳妇。


    船上的伙食前所未有的好，杨浪特批了库存里的所有罐头和好酒，船舱里终日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柴油味、鱼腥味和酒精的、属于男人的快活气息。


    在这片快活的表象之下，一股看不见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船尾的储藏室里，昏暗的灯光下，王虎正蹲在地上，用一块油石，一下一下地磨着一把消防斧的斧刃。


    他磨得极其认真，斧刃在灯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嘶啦……嘶啦……”


    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大壮坐在一旁，正用砂纸打磨着一根撬棍的尖端，把它磨得像一根锋利的钢矛。


    他瓮声瓮气地问：“虎子，你说浪哥到底要咱们准备这些家伙干啥？船上不还有几把防鲨鱼的土枪吗？”


    王虎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不停：“浪哥让干啥，咱就干啥，问那么多干嘛？再说了，枪那玩意儿动静太大，容易走火。真要动起手来，还是这斧子实在，一斧头下去，保管安安生生的。”


    在船舱另一头的无线电室里，陈飞正戴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烙铁，在一块复杂的电路板上进行着改装。


    他将一台大功率的船用电台，与一台小巧的军用短波收发器连接在了一起，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计算着什么。


    他正在构建一个独立的、小范围的加密通讯系统。


    一旦发生意外，他能保证杨浪的指令，在不被任何人窃听的情况下，瞬间传达到王虎、李大壮这些核心人员的耳机里。


    每隔十二个小时，他们三人就会轮流去船长室，向杨浪汇报一次。


    “浪哥，东西都准备好了，藏在机舱最底下的暗格里，随时能拿出来。”


    “通讯系统改造完毕，信号稳定，覆盖全船，绝对保密。”


    杨浪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在一张镇海号的结构图上，用红笔圈出几个位置——动力舱、舵机室、油料库、主通讯天线。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早已布满了运筹帷幄的果断。


    他的人在准备，他自己也在准备。


    与船上的暗中戒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霍先生与梁金成所在的豪华船舱里的压抑与阴沉。


    梁金成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将一支上好的雪茄抽得烟雾缭绕。


    “妈的！这个杨浪，简直就是个滚刀肉！”


    他狠狠地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低声咒骂道：“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你看他定的那些狗屁规矩，又是要现金，又是要把我们当人质，他算个什么东西！他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霍先生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手中的佛珠捻得飞快，但那微微颤抖的指节，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缓缓睁开眼，眸子里一片冰冷：“他把我们当成了我们本来就是的那种人。”


    一句话让梁金成瞬间噎住了。


    “我们都小看他了。”


    霍先生低沉道：“我本以为，他只是个运气好、有点小聪明的渔夫，用钱就能砸开路。没想到，他是一头嗅觉敏锐的孤狼。我们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按照他现在的搞法，就算我们的人到了公海，手里攥着他的人，我们也没办法在三十分钟内拿下这条船。到时候他掉头就走，我们这次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怎么办？霍先生，难道就真让他这么牵着鼻子走？”


    梁金成急了：“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带来的那四个人，可都是从金三角战场上下来的好手，身上都带着家伙。找个机会，直接做了那姓杨的，控制驾驶舱，这条船不就是我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