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板，霍先生。”


    杨浪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再说一遍。在这艘船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命令。你们要做的，就是待在船舱里，喝茶，或者睡觉。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人把你们请进底舱，直到我们靠岸为止。”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两人，对着对讲机下令：“各单位注意，航向东南125，航速15节，全速前进！”


    一场暗藏杀机的试探，就这么被杨浪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梁金成和霍先生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退出了驾驶舱。


    他们终于明白，想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耍心眼，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们显然没有就此罢休。


    当天晚上，风平浪静，杨浪正在船长室研究海图，梁金成和霍先生又找上了门。


    这一次，他们的姿态放得更低。


    “杨船长，白天的事情，是我们鲁莽了，还请您不要见怪。”梁金成一上来就先道歉。


    杨浪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等着他们的下文。


    果然，霍先生开口了：“杨船长，我们想跟您商量一件事。等捕到碧鳞龙王之后，我们希望能改变一下返航的路线。”


    “哦？”杨浪来了兴趣：“去哪？”


    “去公海上的一个临时补给点。”


    霍先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只有一个经纬度坐标。


    “去公海上的一个临时补给点。”


    “我们的客户，会在那里等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公海！


    滨海县的渔民，对这两个字有着天然的敬畏和恐惧。


    公海，意味着没有法律，没有规则，没有国家的庇护。


    那里是走私犯、海盗和亡命之徒的天堂，拳头就是唯一的道理。


    任何船只到了那里，都像是脱光了衣服的美女走进了土匪窝，是生是死，全凭天意和实力。


    “不可能。”


    杨浪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我的合同上写得很清楚，交货地点是滨海港。我的人和我的船，绝不会去公海那种鬼地方。”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而是原则和安全的问题。


    他可以为了钱去闯龙王坟，因为那是人与自然的搏斗，他有信心。


    但公海，是人与人之间最赤裸裸的黑暗博弈，他不能拿全船兄弟的性命去赌对方的人品。


    很显然，对方毫无人品可言。


    “杨船长，你先别急着拒绝。”


    梁金成连忙打圆场，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勉强：“我们也是没办法。客户的身份比较特殊，不方便在大陆露面。而且，我们支付的可是现金，那么大一笔钱，在码头上交易也不安全，对不对？”


    “那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


    杨浪丝毫不为所动：“我的船、我的兄弟，不是你们的棋子。我说回滨海，就回滨海。到了码头，你们把钱付清，鱼你们拉走。就这么简单。”


    船长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梁金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求助的目光频频投向霍先生。


    他很清楚，如果今天谈不拢这件事，就算杨浪真的捕到了鱼，他们的整个计划也等于全盘失败。


    霍先生一直沉默着，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杨浪，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他似乎是在评估，眼前这个年轻人坚硬的外壳之下，究竟有没有可以击破的缝隙。


    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船长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杨船长，我们知道，改变航线会增加您的成本和风险。您的顾虑，我们完全理解。”


    他没有反驳，反而先表示了认同，这让杨浪有些意外。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也为了弥补您的损失。”霍先生顿了顿，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又加了一根。


    “我们愿意，在原有的三十五万基础上，再追加十二万。”


    十二万。


    之前的三十五万，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现在，仅仅是为了让他们改变航线，去一个指定的地点，对方就愿意再拿出十二万！


    杨浪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了几下。


    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心动了。


    不是因为贪婪，而是因为他太清楚这笔钱对于刚刚起步的浪潮渔业意味着什么。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冰冷。


    他知道，对方开出的价码越高，就证明此行的凶险越大，也证明那条所谓的碧鳞龙王背后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要惊人。


    对方这是在用钱，买他的命，买他全船人的命。


    杨浪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舷窗边，点上了一根烟。


    海面上，月光如水，映照出一片破碎的银光。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权衡着这笔交易中那致命的诱惑和那深不见底的风险。


    拒绝？


    很简单。


    但那样一来，不仅这额外的十二万没了，恐怕连之前的三十五万都会凭空生出许多变数。


    对方既然敢提出去公海交易，就说明他们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可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同意？那就是将自己和全船的兄弟，彻底置于险地。


    船长室里，梁金成和霍先生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杨浪掐灭了烟头，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钱，我可以要。”


    听到这句话，梁金成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但霍先生的表情依旧沉静，他知道，杨浪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杨浪的下一句话，就让梁金成的笑容凝固了。


    “但是，规矩，得按我的来。”


    杨浪伸出三根手指，语气不容置疑：“第一，这十二万，加上之前说好的九万定金，总共二十一万，必须在明天天亮前，用直升机送到船上。我要看到现金，否则一切免谈。”


    这个要求，极为苛刻。在这茫茫大海上，动用直升机送现金，其成本和难度可想而知。


    杨浪的目光直视霍先生：“到了你们指定的地点，我的船，只停留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内，你们的人不上来接货，或者是我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我的船会立刻掉头离开。所有的钱，我一分都不会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在整个交易过程中，你们的人，还有你们带来的那四个专家，必须全部待在我指定的船舱里，由我的人保护。直到我们的船，安全离开那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