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转世灵魂的记忆三
作品:《山海戒指》 那片曾经堆积如山、令人绝望的尸骸之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下方同样冰冷黑色琉璃地面的巨大空地!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和怨气,都似乎被他的劳作稀释了少许!
他愣在原地,布满污垢和疲惫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之外的、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做到了?他竟然真的…把这座地狱般的尸山搬空了?
就在这时,素心女帝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季孤园入口处。她依旧是那身玄色宫装,面容隐在微光中看不真切,但那股悲悯威严的气息却清晰地传递开来。
她的目光扫过变得空旷的季孤园,最终落在浑身污秽、形销骨立却依旧站得笔直的皇生身上。
“做得很好,皇生。”素心女帝的声音如同清泉流过石涧,带着一种涤荡人心的力量,“此地怨戾之气被你清理大半,有功德。这背尸的苦役,你算是熬过来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审视他:“从今日起,你便不用再做这苦役了。”
皇生呆呆地望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用背尸了?那…那做什么?
素心女帝轻轻抬手,指向季孤园边缘一座由黑色玄晶搭建而成的、相对规整的小小殿阁。阁内光线明亮,摆放着石案石椅,案上堆着厚厚的、散发着淡淡灵光的玉册。
“那里是地府在此地的临时‘账房’。积压的魂籍、物籍、功过簿录无数,琐碎繁杂,却不可或缺。”素心女帝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你可愿去那里,做个账房先生?执笔记录,梳理条陈。此事需细心耐心,更要一颗公正之心。虽无背尸之苦,却也要耗损心神。”
账房先生?执笔?
皇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那干净明亮的玄晶小阁,再看看自己满身的污秽,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眼眶。
他“噗通”一声跪下,对着素心女帝重重叩首,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皇生…皇生愿意!谢娘娘恩典!定当尽心竭力,不负所托!”
他终于,从污浊的泥沼里,爬出了一步。尽管前方依旧是幽冥地府,但至少有了一方清净的案牍,一支可执掌的笔。
素心女帝微微颔首,身影缓缓淡化消失。
魅影适时地出现,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递给皇生一套干净的灰色布袍。“去洗洗,换上。以后,你就住账房后面的静室。”
皇生接过衣服,手指微微颤抖。当他踏入那小小的玄晶殿阁,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手指触碰到光滑的玉册和一支非金非玉、入手沉重的奇异毛笔时,一种久违的、属于“人”的尊严感,悄然在他心底复苏。
季孤园的恶臭被隔绝在外,账房内只有玉册散发的淡淡清光和新墨的微香(地府特制的阴墨)。皇生埋首于堆积的簿册之中,小心翼翼地翻阅、核对、誊录。
他做得一丝不苟,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的是,他的一切举动,都在一面悬于素心女帝静室中的、由一块巨大的幽蓝乾坤玄晶打磨成的“观尘镜”中清晰呈现。
镜面如水波般荡漾,映照出皇生伏案疾书的侧影。素心女帝静静地注视着,看着他用那支沉重的笔,在玉册上落下一个个工整却带着不屈风骨的小字。
看着他因专注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他偶尔因理顺一笔烂账而露出的如释重负的浅笑。看着他每日清晨,一丝不苟地打扫账房内外,连玄晶地面都擦拭得光可鉴人。
她看到他在简陋的静室内,对着一盆用阴界苔藓点缀的小景(魅影看他太过枯寂随手放的)发呆,眼神空洞,仿佛在回忆不堪的过往,但很快又甩甩头,重新投入工作。
她看到他即使无人监督,也从未碰过那些记录着阴魂功过、可能蕴含不菲“油水”的簿册,更未动过任何不属于他的东西(比如静室内一颗用来照明的、价值不菲的幽魄珠)。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光”,在这个凡人身上持续地散发着。那不是法力,而是纯粹的人格光辉。
素心女帝冰冷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荡开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那名为“情愫”的种子,在扭曲的蜀中结界、在这幽冥地府的角落,悄然埋下。
一日,魅影奉命带着新任账房先生皇生,去巡视地府另一处重要工地——“污河工事”。
污河,顾名思义,是一条流淌在蜀中结界地底深处的、由纯粹污秽、怨毒、惰性能量淤积而成的“河流”。
其作用是疏导结界内过重的阴戾之气,如同人体的排泄通道。负责开凿、疏通污河的,是被罚入此地的“惰烟恶者”——一群在阳间作恶多端、死后魂魄又被怨气侵蚀得失去灵智、只会麻木劳作的恶鬼。
污河所在之处,是一个巨大而压抑的地下溶洞。空中弥漫着粘稠的、灰黑色的雾气(惰烟),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消磨意志的力量。
空气中充满了恶鬼们无意识的嘶吼和沉重的工具敲击岩石的噪音。浑浊的、如同石油般粘稠的黑色液体在开凿出的沟壑中缓慢流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皇生穿着一身干净的灰色账房袍子,跟在魅影身后。他努力保持着镇定,但眼前这比季孤园更诡异阴森的景象,以及空气中那无所不在的、仿佛能渗入骨髓的污秽气息,还是让他脸色微微发白,手心冒汗。
他们沿着溶洞边缘开凿出的狭窄栈道行走。下方污浊的河道旁,无数形态扭曲、面目呆滞或狰狞的恶鬼,如同蝼蚁般在监工鬼差的鞭笞下,麻木地挥舞着沉重的骨质工具,挖掘着坚硬的黑色岩层。黑色的粘液溅得到处都是。
突然,一个正在下方挖掘的、体型格外高大的牛头恶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它浑浊的双眼扫过栈道上衣着干净、与这污秽环境格格不入的皇生,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混合着嫉妒、怨恨和恶意的光芒。
“哟嗬——!”牛头恶鬼猛地扔下手中的骨镐,发出一声嘶哑难听的怪叫,声音盖过了周围的噪音,“上面是哪位大人啊?穿得这么光鲜亮丽,跟朵花似的?看着俺们这些臭泥腿子在下面泡这黑油汤子,心里头是不是特舒坦啊?”
这一嗓子,顿时吸引了附近所有恶鬼和鬼差的注意。无数道麻木、残忍、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皇生身上。
“下来啊!大人!下来陪俺们泡泡澡!”另一个猪脸恶鬼也跟着起哄,发出刺耳的笑声,“让俺们也沾沾您身上的仙气儿!”
“就是!下来尝尝这污河的滋味儿!保准让你终身难忘!”
污言秽语如同污河的黑水般泼来。皇生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几乎要踩空掉下去。
他那点刚刚在地府账房建立的微末自信,在这群凶神恶煞般的恶鬼面前瞬间被碾得粉碎。
“放肆!”魅影柳眉倒竖,踏前一步,周身散发出冰冷的鬼差威压,试图震慑这群不知死活的恶鬼。但污河环境特殊,惰烟弥漫,极大地压制了她的力量,效果甚微。恶鬼们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哄笑起来。
就在皇生脸色煞白,不知所措之际,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污浊的空气,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恶鬼和鬼差的耳畔:
“尔等听着!”
素心女帝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栈道尽头。她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源自高位的、不容置疑的神性威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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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在所有恶鬼的心头!
哄笑声戛然而止,连那些麻木的恶鬼也本能地感到了恐惧,纷纷低下了头。
素心女帝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的众鬼,最终落在惊魂未定的皇生身上,语气斩钉截铁:
“此乃吾请来总理此地账目、稽核功过之账房先生,皇生!自今日起,工事物料支取、功过劳役记录、赏罚裁定细则,凡涉‘数’之一字,皆由其执笔定夺!尔等需听从其调配核查!再有怠惰散漫、寻衅滋事、阻挠公务者——”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幽寒风,“轻则处以‘裂魂鞭’苦刑,受百年煎熬;重则…打入十八层地狱之底,受永世炼魂之苦,不得超生!”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刺入所有恶鬼的意识深处。“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这些词汇本身蕴含的大恐惧,彻底压倒了他们心中的恶念。所有恶鬼,包括刚才带头起哄的牛头怪,都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再不敢抬头。
素心女帝说完,目光与皇生短暂交汇,带着一丝安抚和肯定,随即身影便再次消失在原地。
皇生望着素心女帝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下方噤若寒蝉的恶鬼群,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和力量。那是一种被保护、被认可的感激和振奋。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对着魅影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好这份差事,不能辜负娘娘的信任。
巡视结束回到账房后不久,工地的工头——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眼神闪烁的瘦高个鬼差,便鬼鬼祟祟地找上门来。他手里提着两个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黑玉瓶,瓶身刻着“42°”(地府计量,象征浓度)的符文。
“嘿嘿,皇先生,辛苦辛苦!”工头满脸堆笑,将玉瓶放在皇生案头,“一点小意思,地府有名的‘魂涎酿’,年份足,劲道够!提神醒脑,给先生润润笔头!”
他压低声音,凑近道:“那个…这个月的工事进度,嘿嘿,您看…岩层实在太硬,弟兄们实在是尽力了,可…可这数目,离要求还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您大笔一挥,在功劳簿上稍微‘润色’那么一下下,把缺的这点儿‘补’上,大家伙儿都念您的好!下个月,下个月保证加倍干回来!如何?”
皇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看着案头那两瓶散发着诱惑气息的地府佳酿,又想起污河边那些麻木劳作的恶鬼,想起素心女帝威严的目光和信任的话语。一股正气自胸中涌起。
他猛地一拍桌子,将那两瓶酒推了回去,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大笔一挥,不就了结了吗?——胡说!”
他拿起桌案上那支沉重的、非金非玉的“判官笔”,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工头躲闪的眼睛:“我这支笔,是娘娘所赐!拿起,可定生死功过,重逾千斤;放下,需无愧天地良心,轻若鸿**!
岂能因你这两瓶水酒,就随意篡改账目,混淆是非?这活计差了多少,就是多少!该罚则罚!想让我弄虚作假?门儿都没有!拿着你的酒,给我出去!”
工头被皇生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和正气震得一愣一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只得悻悻地抓起酒瓶,灰溜溜地跑了。
这一切,自然分毫不差地映在素心女帝静室内的“观尘镜”中。她看着镜中皇生正气凛然、毫不退缩的身影,看着他那支稳稳放下的笔,眼中终于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异样的情愫。
她抬手轻轻拂过镜面,画面流转,又切换到了账房后的静室——皇生正在简陋的木桶中用阴泉水擦洗身体。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瘦却不乏力量的身形轮廓。素心女帝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