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秋嘉禾描述了下这野果的形状、大小。


    白浔倒是有了猜测。


    “或许是沙棘果？”


    “此果是河南郡盛产的，有润肠通便、止咳、化痰的功效。”


    这是他曾在书上看到过的。


    “这么说，能吃？”秋十六第一时间问。


    白浔想了想，颔首。


    “自然能吃，只是……”


    “好酸，啊！”秋嘉禾呲牙咧嘴，小脸皱成了一团。


    要不是饿过肚子，珍惜粮食刻在了骨子里，她真的要吐了。


    小丫头一副快哭的表情，看的秋十六心疼又无奈。


    “让你嘴急。”


    白浔叹息:“只是此果酸涩，尤其是野生的，更酸，直接吃口感不佳，要配着蜂蜜吃比较好。倒是能做成沙棘汁，或者熬成酱，用来泡水喝。”


    “怎么熬？”秋老太太来了兴趣。


    配蜂蜜吃有点奢侈，反正他们是吃不起的


    “应是用糖水熬？”白浔也不知道具体的，只是书上看到过一行，他没吃过啊。


    秋老太太看着竹筐里满满当当的沙棘果，沉思。


    “先试试，明天拿出去卖，不是说能通便啥的吗？跟吃药一样，万一有人买呢？”


    熬糖水，费糖，他们没有糖啊。


    总不能就不管了吧，辛辛苦苦背回来了。


    “行！”


    秋十六一口应下。


    一家人说过闲话，就回院子，今天的收获全放在关老爷子院子。


    秋家院子不行，摆了好几个篦子，在发豆芽呢。


    回家吃过饭，各家的汉子都来了关老爷子家。


    这野菜野果弄回来，不能不管啊，总得挑拣挑拣，要是在竹筐里压一晚上，可要不新鲜了。


    “明天就去卖卖看，放的久了不新鲜。”


    关老爷子看着他们干活。


    钱串子笑了笑:“怕什么？野菜上头喷点水，看着就水灵灵的，还能压称。”


    这小子真是做生意的料子。


    关老爷子却敲了他后脑勺一下。


    “别胡咧咧，那你不是弄虚作假吗？做生意也要实实在在的才行。”


    他还特意看了秋十六一眼。


    现在关老爷子很看好秋十六，再想想以前他的混子名声，就觉得是秋十六交友不慎，被狐朋狗友带坏了。


    钱串子就算其中一个。


    “关叔，看您说的，实实在在能做成生意的有几个？以前咱们村的人卖鸡，卖之前还特意让它吃饱饱的，不也是弄虚作假，为了压秤？”


    钱串子不以为然。


    关老爷子一时居然没法反驳他，因为这样的事确实常见，村里哪家卖鸡的不这么做？


    可他又觉得，给菜叶子喷水，水算重量卖给人家，就是不太好。


    关老爷子黑着脸:“十六，你怎么看？”


    秋十六挑眉，看老爷子明显有些生气了，就笑道:“这有什么难。”


    “要是做一锤子买卖，赚一次钱，坑人也就坑一回。”


    “要是想长长久久的干，这野菜就不能喷水，得给人看到些实惠。”


    虽然对他说的，坑人就坑一回，关老爷子有些不满，但到底没反驳，掀起眼皮看了钱串子一眼。


    “你小子听到没有？别总想着偷奸耍滑的事，人得脚踏实地。”


    钱串子受教点点头，到底不敢真气着关老爷子。


    秋十六让人把新鲜的野菜挑出来，弄成一捆一捆的。


    约摸一捆大概有个两斤。


    剩下不太新鲜的，也全放一起，明个便宜卖。


    实在卖相不好的，比如叶子被压的破破烂烂的，留着自个吃。


    “那些柴，也劈出来，差不多长短粗细的，看能不能拿去郡城卖。”


    铜冶县的人或许舍不得花钱买柴，毕竟出城不远就是林子，弄点柴火实在是方便。


    但郡城的富贵人家多，不一定愿意耗费时间精力，干这个事。


    要知道，对有些人来说，时间精力也是钱。


    “那野菜也去郡城卖吧。”关老爷子开口。


    这些东西，分成两下卖，就要多出去几个人。


    都不一定能卖出去，白耽误几个壮劳力，留家里锄地多好。


    秋十六没意见。


    “啪啪啪！”


    砍柴声响起，似乎还夹杂着别的声音。


    秋十六扭头去看，见马石头挥舞着斧头很是卖力，就是他肚子也在咕咕响。


    他蹙眉:“你没吃饭？”


    马石头憨笑:“回来晚了，家里人都吃过了。”


    秋十六一下就黑了脸，从林子里回来的人，哪个不是家里提前留了饭的。


    马家……


    之前逃荒和吃赈济粮时候不显，那会儿是吃大锅饭，也不吃马家自个的。


    现在各吃各的，马家就总想省着点。


    大儿子是养老的，小儿子是命根子，其他孩子也是亲骨肉，就马石头这个木讷的，饿一顿也不心疼。


    秋十六是村长，但也不能管太多太细，连人家怎么分饭都管。


    可他还是马石头的兄弟，心里就是不得劲。


    他当面没再问什么，等大伙干完活要走，他才跟上马石头。


    钱串子也凑过来。


    “你小子傻啊，家里不给你做饭，你不会自个做？”


    马石头心里也不是滋味:“我娘把粮食都搬正屋，嫂子们坐门槛上。”


    他能怎么办？去和嫂子们推推搡搡，不像话。


    “那你家小七不是在吗？你当哥的教训教训，你爹娘要是心疼小七，总会拿出粮食来。”


    钱串子出主意，有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


    马家情况复杂，马家老大被重视，马家小七是受宠，全是马家老两口的命根子。


    马石头不说话了。


    钱串子就恨铁不成钢，这小子在外头打架斗殴就没怂过。


    偏偏回了家，就顾念着哥哥不容易，弟弟年纪小不懂事，爹娘生养他，总之就成了个怂包。


    秋十六听着，蹙眉。


    “你这两天，住哪儿？”


    马家七个儿子，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娶媳妇了，老大老二还又生了孩子。


    也就是说，马家人口很多，可一户就分了三间房子。


    一大家子不知道怎么挤呢。


    “睡院子里，有草席。”马石头开口。


    给秋十六和钱串子都整沉默了。


    钱串子扯了扯嘴角，有几分讽刺:“你哥他们呢？”


    “兄弟们住东屋，嫂子们和孩子住西屋，爹娘睡主屋。”


    马石头实话实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钱串子都要气笑了，合着一家子那么多人都能挤，就住不下一个马石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