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驾车在距“东海一号院”大门口，便被安保拦下。


    两名黑西装的安保人员，身形笔直，眼神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


    秦霜推门下车。


    夜风扬起她冰蓝色的裙摆，几缕乱发贴在冰冷的脸颊上，透着一股凄美。


    这里是东海的云巅。


    而她，是来叩门的罪人。


    “请出示身份证明，并说明来意。”安保的语气是程式化的礼貌，眼神却在执行最严苛的扫描。


    秦霜深吸一口气，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还附着在她的灵魂上。


    “我找九号院的林先生。”


    她的嗓音干哑，每个字都带着撕裂感。


    安保人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拿起对讲机低语。


    几秒后，他放下对讲机，目光重新锁定秦霜。


    “林先生让您进去。”


    沉重的雕花铁门无声滑开。


    门后是一条无可挑剔的林荫道，每一片叶子都在夜色中静静注视着她的狼狈。


    秦霜迈步。


    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她却觉得脚下是通往深渊的台阶。


    十分钟的路程，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九号院主建筑终于出现在眼前。


    它在夜色里，就是一头沉默的巨兽。


    通体是黑金花大理石与防弹玻璃，冰冷的几何线条构筑出一种拒人千里的压迫感。


    别墅大门在她走上台阶时，自动开启。


    门内站着的，正是那个让她恨入骨髓的男人。


    林傲。


    他换下了西装，只穿一件黑色丝绸睡袍，领口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轮廓。


    指间夹着一杯猩红的酒液，他闲适地靠在门框上。


    他身后，是亮如白昼、奢华到刺眼的客厅。


    而他，是这座宫殿的唯一主宰。


    林傲的目光，在她身上缓缓移动。


    从布满血丝的双眼，到哭花的妆容，再到那件沾染了尘土的蓝色长裙。


    眼神平静，淡漠。


    仿佛在打量一件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有些脏污的藏品。


    “进来。”


    他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温度。


    秦霜的身体钉在原地。


    双腿沉重如铅。


    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用她的尊严，去炙烤滚烫的炭火。


    她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穹顶的巨型水晶灯，将她的影子拉得无比卑微。


    “林先生……”


    她艰难地发声，喉咙干得发痛。


    林傲没有应答。


    他转身，缓步踱到客厅中央的沙发旁，坐下。


    酒杯放在手边，双腿交叠，整个身体陷入柔软的皮质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眼，重新看向僵在玄关的秦霜。


    “你说，什么都愿意做。”


    他重复着她电话里的话，语气平淡，却剥开了她最后那层名为高傲的皮肤。


    秦霜的身体剧烈一颤。


    她攥紧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痛感让她保持清醒。


    “是。”


    一个字，从齿缝间挤出。


    “只要你肯救我父亲……秦氏集团，我做主，全部给你。”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等价物。


    用一个正在倾覆的商业帝国，换一条命。


    林傲闻言，忽然轻声笑了。


    笑声很低，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诮。


    “秦氏集团？”


    他端起酒杯晃了晃。


    “秦小姐，你搞错了。”


    “你的秦氏集团，现在，不已经是我的了吗？”


    轰隆。


    秦霜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彻底坍塌了。


    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是啊。


    他想要，随时可以拿走。


    哪里需要她来“给”？


    她最自傲的身份，她最后的筹码，在这个男人面前，轻如鸿毛。


    “我……”


    她张嘴，却发现喉咙被堵死，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言语，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墙上古董摆钟的指针在移动。


    滴答。


    滴答。


    那是她尊严的倒计时。


    林傲不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看着她，目光幽深，如一潭不见底的寒水。


    他在等。


    等她自己，理解他想要的“诚意”，究竟是什么。


    秦霜迎上他的目光。


    那眼神里没有欲望，没有贪婪。


    只有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近乎残忍的玩味。


    她懂了。


    她彻底懂了。


    这个男人，什么都不缺。


    他不要她的身体，也不要她的财富。


    他要的，是她的灵魂。


    是她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属于秦家大小姐的骄傲。


    他要她亲手，把那份骄傲，碾成齑粉。


    无边的屈辱与绝望，瞬间将她吞没。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眼泪，终于决堤。


    一颗颗砸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溅开无声的水花。


    要跪吗？


    向这个毁了自己一切的仇人，跪下吗？


    秦霜，你的骨气呢？


    你那宁折不弯的骄傲呢？


    两个声音在她脑中疯狂撕扯。


    可她一闭眼，眼前就是父亲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苍白脸庞。


    还有医生冰冷的宣判。


    “病人等不了那么久。”


    等不了……


    扑通。


    一声沉闷的钝响。


    秦霜的双膝，重重砸在地面上。


    昂贵的蓝色裙摆，在她身下散开，像一朵破碎的花。


    她垂下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只有剧烈耸动的肩膀，在无声地诉说她的崩溃与臣服。


    【叮！】


    林傲的脑海中，系统音冰冷响起。


    【目标：秦霜】


    【好感度：-5+10（状态：骄傲粉碎，彻底臣服）】


    【当前好感度：10/90】


    林傲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弧度。


    他拿起手机，当着她的面，拨出一个号码。


    “是我。”


    声音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我要德意志的克劳斯·诺伊曼，十二小时内，出现在东海第一人民医院的手术台。”


    “钱不是问题，他的行程也不是问题。”


    “我要他来，他就必须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无比恭敬的回应：“明白，先生。”


    林傲挂断电话。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跪在地上的秦霜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俯视着这只终于被驯服的，漂亮宠物。


    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泪痕交错的脸。


    “记住。”


    他的声音冰冷而残忍，一字一句，都化为滚烫的烙印，烫进她的灵魂深处。


    “从现在开始，你父亲的命，是我的。”


    “而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