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东海市西郊，翠竹掩映的“云隐泉”私人会所。


    这里从不对外开放，只以一种秘而不宣的资格制，接待着东海市最顶层的少数人。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在朴素的木门前停稳。


    林傲下车。


    一位身穿素色和服，妆容精致的女侍早已躬身等候。


    “林先生，赵小姐已在‘月见之汤’等候您。”


    女侍在前引路，穿过曲折的回廊。


    脚下是温润的鹅卵石，两侧是精心修剪的日式庭院，空气里飘散着硫磺与松木混合的独特香气。


    一扇障子门被轻轻推开，氤氲的雾气迎面扑来。


    这是一处露天温泉，面积不大，却极尽雅致。


    假山叠石，红枫错落。


    热气腾腾的泉水从竹管中汩汩流出，汇入由整块黑岩雕凿而成的汤池。


    池边，一道慵懒的身影斜倚着。


    赵嫣然。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体泳衣。


    款式保守到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裸露。


    可那紧贴的布料，却将她成熟丰腴的曲线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那是一种被岁月与权力浇灌出的饱满之美，与苏沐橙的清冷、安琪的纯稚，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听到脚步声，她回眸，脸上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你来啦。”


    语气亲昵，没有丝毫客套，仿佛两人早已是老夫老妻。


    林傲脱下浴袍，露出线条流畅、肌肉匀称的上半身，踏入温热的泉水。


    水波在他身前荡开。


    他靠在赵嫣然身边，闭上眼，享受这份难得的惬意。


    赵嫣然顺势依偎过来，光滑的肩头紧贴着他的手臂，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耳廓。


    “青颜资本上个季度的财报出来了。”


    她的声音柔媚入骨，谈论的内容却冰冷如刀。


    “总资产增长了百分之三十七，主要盈利点是新能源和生物医药。”


    “你让我狙击的秦氏光科，我们已经拿下了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秦家的老头子坐不住了，派人接触我三次，想溢价回购。”


    林傲眼皮都没抬，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嗯”。


    赵嫣然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继续陈述自己的战功。


    “我拒绝了。按照你的指示，又从二级市场吸纳了一部分散股，如今持股比例超过百分之四十，随时可以发起董事会，重组管理层。”


    她顿了顿，语带玩味。


    “秦霜那个女人，最近应该很难受。”


    “还有上次天佑地产那个烂摊子，我已经让团队处理干净。破产清算，资产打包出售，龙家父子欠下的高利贷和民间借贷，一分没赖掉。”


    “他们现在，大概正在某个东南亚小国的黑工厂里，体验全新的人生吧。”


    赵嫣然说这些话时，神色平静。


    弹指间覆灭一个家族，对她而言，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林傲听出了她话语里，那份急于邀功的骄傲。


    她不仅仅想做他的女人。


    她更要证明，自己是他手中最锋利，也最懂他心意的那把刀。


    “做得不错。”


    林傲终于睁开眼，侧头看她。


    温热的泉水，将她白皙的肌肤蒸腾出动人的粉色，那双凤眼水光潋滟，媚意天成。


    得到他的肯定，赵嫣然眼里的光彩瞬间璀璨起来。


    她整个身体都软了，像无骨的藤蔓缠上他的身体，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这些，都是为你做的。”


    她的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的嘴唇，声音压到极低，充满了蛊惑。


    “林傲，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他们追求财富，追求地位，追求女人。”


    “而你，是在打造一个只属于你的王国。”


    “一个帝国，光有国王，是不够的。”


    她的话，如同一根精准的探针，直直刺入林傲的内心。


    “苏沐橙妹妹很漂亮，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适合放在宫殿里，供人欣赏。”


    “安琪妹妹很可爱，是一只会唱歌的金丝雀，可以为国王驱散烦恼。”


    她巧妙地，用一种看似赞美的口吻，精准定义了其他女人的位置。


    “可是，她们帮不了你。”


    “她们不懂资本的残酷，也不懂人心的险恶。”


    “她们甚至……没办法帮你管理好，你那会越来越多的收藏品。”


    这句话，才是她真正的图穷匕见。


    林傲的眼中，终于漾开一抹笑意。


    一个聪明的女人。


    一个野心勃勃，又懂得如何将野心包装成忠诚的女人。


    她不仅想成为他的利刃，还想成为他后宫的管理者。


    成为事实上的，王后。


    “所以呢？”


    林傲明知故问，手指勾起她光洁的下巴。


    赵嫣然的呼吸，瞬间急促。


    她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一字一句，吐出自己的效忠誓言。


    “我，可以成为你最坚固的盾，最锋利的矛。”


    “我可以帮你处理所有脏活，让你的帝国版图，无限扩张。”


    “我也可以帮你……让你的后宫，永远和谐，永远只为你一个人绽放。”


    说完，她主动吻了上来。


    这个吻，不带情欲，更像一场献祭的仪式。


    是女王，向她的君主，献上自己的权柄与忠诚。


    林傲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


    他只是静静感受着她唇瓣的柔软，以及那份不加掩饰的臣服与渴望。


    许久，唇分。


    赵嫣然脸颊绯红，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知道，他听懂了。


    他也默许了。


    林傲抬手，将她鬓边一缕被水汽打湿的乱发，轻柔地捋到耳后。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他终于给出了评价。


    这句评价，比任何情话，都让赵嫣然战栗。


    她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像一只终于得到主人垂青的猎犬，极致的安心感混合着野心被满足的战栗，让她浑身发抖。


    她赌对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单纯的美貌与顺从，是最廉价的贡品。


    唯有无可替代的价值，才能让她在这场注定会越来越拥挤的战争中，永远占据一席之地。


    ……


    离开云隐泉时，已是深夜。


    库里南行驶在空旷的山道上。


    林傲靠在后座假寐，赵嫣然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为他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在远方连成一片璀璨的光海。


    赵嫣然看着那片光海，又看了看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


    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只属于她。


    他的世界太大，她倾尽所有，也只能占据其中一个角落。


    但她不在乎。


    她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个最耀眼、最不可或缺的角落。


    直到有一天，国王会发现，没有了她，整个王国，都将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