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柔娇独自坐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因愤怒和嫉妒而扭曲的脸。


    屋内一片狼藉，碎裂的瓷片、掀翻的绣墩、扯烂的纱帐……无一不彰显着她这一整夜的疯狂。


    “世子……世子妃安歇了……”贴身丫鬟战战兢兢的禀报声犹在耳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她心上。


    入睡了？


    洞房花烛，红绡帐暖！


    那个褚明月，一个庶出的**，凭什么占据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虽然她早知以自己如今的处境，不可能成为世子正妃，但亲眼目睹、亲耳听闻顾承宴迎娶他人，那种被彻底抛弃、沦为笑话的刺痛，几乎让她发狂。


    更让她悔恨交加的是，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


    如果当初她没有背叛顾玄煜，没有鬼迷心窍地和顾承宴暗结珠胎，是不是如今风光无限的煜王妃就是她？


    即便做不了正妃，以顾玄煜的性情和能力，只要她安分，未必不能有个安稳尊荣的未来。


    哪会像现在，被困在这日渐破败的侯府后院，连个侍妾的名分都摇摇欲坠，还要眼睁睁看着曾经迷恋自己的男人娶了别人，自己却连闹的资格都没有。


    “啊——！”许柔娇越想越气，猛地将妆台上仅存的一盒胭脂扫落在地，鲜红的脂粉溅开，如同她心头滴落的血。


    她恨！


    恨顾承宴的薄情利用，恨褚明月的横插一脚，更恨楚明昭！


    都是楚明昭！若不是她算计自己，自己怎会落得如此下场？那个**，夺走了原本可能属于她的一切。


    顾玄煜的宠爱、煜王妃的尊荣、三个聪慧健康的儿子……如今还站在高处，俯视着她的狼狈！


    凭什么？


    嫉妒和怨恨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理智。


    喘着粗气，眼神阴鸷地盯着镜中面目全非的自己。


    屋里的丫头都吓傻了，但谁也不敢阻拦。


    ……


    煜王府，寝殿内却是暖意融融，春情方歇。


    顾玄煜满足地拥着怀中香汗微湿的妻子，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


    楚明昭依偎在他胸口，气息尚未完全平复。


    她今日因兄长之事，心情本有些沉郁，并无此意，但感受到顾玄煜的亲近与需求，还是温柔地顺应了。


    夫妻之间，本就不只是情欲，更是慰藉与扶持。


    顾玄煜低头，吻了吻她汗湿的额角，嗓音带着餍足后的沙哑：“累了？睡吧。”


    “嗯。”楚明昭轻声应着，往他怀里靠了更紧了些。


    被他熟悉的气息包裹，心中那些纷扰似乎也暂时远去。


    顾玄煜心满意足，很快便沉沉睡去，臂膀却依旧将她圈得牢牢的。楚明昭听着他平稳的心跳，也渐渐坠入梦乡。


    翌日清晨，顾玄煜先醒，见楚明昭还在熟睡，眉眼舒展，比昨日多了几分安宁。他轻手轻脚起身，没有叫醒她，自行去净房梳洗更衣，神清气爽地出门上朝去了。


    金銮殿上，百官肃立。


    明盛帝高**，精神看起来尚可，只是眼下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早朝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处理了几件政务后，气氛忽地有些微妙起来。


    一名年岁较长。须发花白的御史出列，躬身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讲。”明盛帝颔首。


    “陛下，如今诸位皇子成年开府，安王殿下、凌王殿下府中皆有侧妃侍奉，以延绵子嗣，和睦后院。唯煜王殿下府中，仅有正妃一人。煜王殿下为陛下分忧，劳苦功高，如今又得三位小郡王，固然是喜事。然，皇子府邸规制亦关乎天家体统，且多些人伺候，也能为正妃分忧，使王府更加兴旺。臣恳请陛下，为煜王殿下遴选侧妃，以全礼制。”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几分，许多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了站在前列的顾玄煜。


    明盛帝闻言，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他宠爱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自然希望他身边人多些，伺候得周到些。


    若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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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愿意，从世家贵女中挑几个品貌俱佳的给他做侧妃，也是美事一桩，更能巩固他的势力。


    他看向顾玄煜，语气和蔼：“煜儿，御史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你意下如何？若你有意，朕便让你母妃……”


    “父皇，”顾玄煜不等皇帝说完，便打断，“儿臣多谢父皇和诸位大人的关怀。但儿臣无需侧妃。”


    他目光扫过那名御史，以及御史身后几个眼神闪烁的同僚，心中冷笑。


    这些人，背后是谁在推动，他一清二楚。


    “儿臣与王妃感情甚笃，王妃为儿臣诞育三子，操持王府，贤良淑德，儿臣心满意足。子嗣之事，已有三位郡王，可谓繁盛。至于体统规制……”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威严，“儿臣以为，夫妻和睦，家宅安宁，方是最大的体统。王府内务，王妃打理得井井有条，无需他人分忧。此事，不必再议。”


    他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明盛帝见他态度坚决，又提到与王妃感情好，子嗣已足，倒也不好强行赐婚，免得伤了父子情分，便点了点头：“既然煜儿坚持，那便罢了。你和王妃伉俪情深，也是佳话。”


    “谢父皇体恤。”顾玄煜行礼。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另一名官员出列，似是早有准备，接口道：“陛下，煜王殿下钟情正妃，固然令人称道。但是，皇子纳侧，亦是常例，关乎皇室开枝散叶，亦是对各世家的一份恩典。煜王殿下如此断然拒绝，是否……是否有些过于专情，恐非长久持家之道？且正妃若因此恃宠而骄，独占雨露，恐非后宫之福啊。”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隐隐指向楚明昭善妒，阻拦夫君纳妾。


    紧接着，又有两三人附和，言辞虽恭敬，但意思明确：煜王应该纳侧妃，这是规矩，也是“福气”。


    顾玄煜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眸中寒意凝聚。


    这些人，是想把“善妒”、“不贤”的帽子扣到昭昭头上？还想用所谓的“规矩”和“恩典”来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