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风归处·心之所向
作品:《有风:与娜娜的慢生活》 晨光透过竹帘在木桌上投下斑驳的影,林娜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拇指在回拨键上轻轻摩挲。
昨夜演出时观众的闪光灯还在她眼前晃,顾承舟说“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勇敢”的声音像颗小太阳,在她心口暖烘烘地烧着。
“要我陪你?”顾承舟端着刚煮好的手冲咖啡走进来,杯沿飘着焦糖香。
他没像往常那样逗她,只是把杯子推到她手边,指节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林娜深吸一口气,咖啡的苦甜混着窗外的桂花香涌进鼻腔。
她点了点头,顾承舟便拉过木凳坐在她对面,膝盖轻轻碰着她的,像座稳稳的靠山。
手机接通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屏幕亮起的刹那,母亲的脸填满了画面——眼角的细纹比记忆中更深,发梢沾着几根白,正慌乱地抹着眼角。
“娜娜?娜娜!”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你瘦了。”
“妈。”林娜喉咙发紧,手指攥住桌布,“我...我在云苗村,过得很好。”
镜头突然晃了晃,父亲的脸挤进来。
他向来板正的西装皱了一角,喉结动了动:“小娜,爸昨天看新闻了,你在台上唱歌的样子...和小时候在客厅唱《虫儿飞》那会儿,一模一样。”
林娜鼻尖发酸。
记忆里父亲总说“学声乐没前途”,却在她第一次登台时偷偷买了束百合,藏在西装内袋里,直到花瓣都蔫了才红着脸塞给她。
“我不是在逃避。”她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稳,“这里的风会说话,云会写诗,我...我在找到自己的方向。”
母亲终于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手机壳上:“傻丫头,你走那天我翻遍了你的琴谱本,夹着张纸条,写着‘去有风的地方’。我和你爸就想啊,只要你过得好,在哪儿都行。”
父亲别过脸,咳嗽了两声,再转回来时眼睛红得厉害:“你妈这两年学了做咖啡,说万一哪天你想开咖啡馆...咳,手艺不精,到时候别嫌难喝。”
林娜的眼泪滴在咖啡杯沿,荡开一圈涟漪。
顾承舟悄悄覆住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
她望着屏幕里两张满是牵挂的脸,突然笑出了声:“等秋天桂花开了,你们来云苗村吧。我煮咖啡,顾承舟烤桂花糕。”
“好,好。”母亲拼命点头,父亲在旁边直抹眼睛,“我们买最早的机票。”
挂断电话时,林娜的手机屏上还沾着泪痕。
顾承舟抽了张纸巾替她擦脸,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尾:“刚才你说‘我们’的时候,我心跳漏了一拍。”
林娜戳了戳他胸口:“谁让你偷听。”可嘴角的梨涡却怎么也压不住。
院外传来谢之遥喊“顾哥”的声音,顾承舟应了一声,转头对她眨眨眼:“该准备下午的访谈了。”
云苗村的阳光穿过老榕树的枝桠,在竹篱笆上投下碎金。
林娜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色连衣裙——是顾承舟翻遍她行李箱,说“这裙子在阳光下会发光”的那条——坐在院中的老木桌前。
桌角摆着她的吉他,琴箱上还留着昨夜演出时蹭的薄粉。
“观众朋友们好,这里是《归心》直播间。今天我们很荣幸邀请到音乐人林娜,和我们聊聊‘逃离与回归’的故事。”主持人的声音从手机支架里传出来,林娜望着镜头,突然想起昨夜顾承舟帮她调试设备时说的话:“别怕,你只是在和很多很多朋友聊天。”
“林老师,我们注意到您消失在公众视野两年,现在选择重新出现,是有什么特别的契机吗?”
林娜的手指轻轻抚过吉他弦,叮咚一声,像风穿过风铃。
“以前我觉得,沉默是保护自己的壳。”她抬头,目光掠过镜头,落在院门口的顾承舟身上——他正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她的演出用发夹,“但后来我明白,沉默不是保护,是另一种束缚。当我能坦然说出‘我很好’‘我需要被听见’时,才真正找到了自己。”
弹幕瞬间被“哭了”“娜娜勇敢”刷满。
“有网友质疑,您这次露面是炒作。”主持人的声音放轻了些,“您怎么回应?”
林娜的背挺得更直了。
她想起昨夜在便利店橱窗里,两人交叠的影子;想起演出时台下连成一片的闪光灯;想起母亲说“只要你过得好”时颤抖的尾音。
“如果‘炒作’能让更多人知道,被误解时不必自我封闭;被伤害时,不必用沉默惩罚自己——”她看向镜头外的顾承舟,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那我愿意被‘炒’这一次。至少这一次,我是为自己说话。”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静止了一瞬,接着炸开更汹涌的“娜娜我懂”“你值得被听见”。
访谈结束时,谢之遥抱着一摞信从院外跑进来:“刚才快递小哥送来的,说是全国各地寄给你的。”他翻出最上面那封,信封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向日葵,“这封是云南红河州的,贴了邮票还写了‘加急’。”
林娜拆开信,信纸边角卷着毛边,字迹带着青涩的力道:
“娜娜姐姐,我是初二(3)班的小棠。我被同学说‘丑八怪’‘声音像鸭子’,躲在厕所哭了三个月。昨晚我偷偷用奶奶的手机看直播,你唱‘风会接住每一片坠落的云’时,我突然觉得...或许我也能等风来。”
“姐姐,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写信。如果可以,能给我唱首《风停的地方》吗?我想把它设成起床铃。”
林娜的手指攥着信纸,指节发白。
她抬头看向顾承舟,他的眼眶也红了。
谢之遥挠了挠头:“我去给你们切点西瓜。”转身时轻轻带上门,竹帘晃动,漏进几缕晚风。
“原来我们真的能成为别人的风。”林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两人心上。
她把信小心夹进日记本,那页纸是她刚写的:“今天,我听见了很多心跳的声音。”
夜渐深时,两人爬上屋顶。
云苗村的星星比城市里亮得多,一颗两颗,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林娜靠在顾承舟肩上,他的外套裹着她,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我想写首新歌,叫《归途》。”她望着银河说,“写逃离时的迷茫,写找到自己的踏实,写...写有人在终点等你。”
顾承舟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那我来写副歌。我想写‘风会记住每一步脚印,云会收藏每一声叹息,而我会等在,你回头的,第一缕晨曦里’。”
风轻轻吹过,带着远处稻田的清香。
林娜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丫头,爸爸在研究怎么烤桂花糕,说要和顾承舟比手艺。”
她笑着把手机递给顾承舟,他的拇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句:“叔叔,我留着烤箱最上层,专门给您。”
屋顶的风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琴音,像是谁在试弹新写的旋律。
林娜望着东边渐白的天色,轻声说:“明天...该去琴房了。”
顾承舟把她裹得更紧些:“明天,我们一起。”
东边的山尖泛起鱼肚白,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把第一缕晨光泼在云苗村的瓦当上。
林娜的日记本摊在脚边,那封画着向日葵的信从页缝里探出头,被晨风掀起一角,仿佛在说:“看,春天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