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误认身影,小院初探
作品:《有风:与娜娜的慢生活》 雨丝裹着山雾漫进云苗村时,顾承舟的玛莎拉蒂正碾过青石板路。
他摇下车窗,潮湿的风卷着松木香灌进来,后视镜里"云苗村"的石牌坊被雨帘洇成淡墨色——这是私家侦探上周发给他的定位,说林娜的消费记录最后停在这里。
指节在方向盘上叩了两下,他把车停在村口老樟树下。
后颈的薄汗被风一吹,凉得他打了个寒颤,却压不住心跳擂鼓似的响。
手机屏幕亮起来,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顾总,集团新财报已发到您邮箱。"他盯着"顾总"两个字看了三秒,拇指重重按灭屏幕——两年前娜娜拖着行李箱消失在雨里时,他正坐在顾氏顶楼会议室签并购案,这两个字,他现在听着扎耳朵。
民宿老板娘递钥匙时多瞄了他两眼,大概是看他穿着考究的浅灰风衣,皮鞋却沾了泥。"要找什么人?"她把钥匙串在指头上转,"我们村小,打听事去王大娘的杂货铺最准。"
雨势渐密。
顾承舟摸出伞往村口走,木牌上"云苗杂货"的红漆在雨里泛着暗芒。
推开门的瞬间,暖烘烘的红糖姜茶味涌出来,王大娘正踮脚够货架顶层的盐巴,花布围裙上沾着面粉:"小同志买啥?"
"伞。"他把伞骨敲在柜台边,"再问个人——您这儿有会弹吉他的咖啡师吗?"
王大娘擦手的动作顿了顿,眯着眼睛想:"城里来的女娃?
个子不高,笑起来有梨涡?
总坐老槐树下弹《风停的地方》那首?"
顾承舟的喉结动了动。
那首歌是娜娜高中时写的,他陪她在琴房改了十七版和弦,最后一版的谱子现在还夹在他英国留学时的笔记本里。"是她!"他攥紧伞柄,指节发白,"她现在在哪儿?"
"这会子该在老槐树下吧?"王大娘往门外努嘴,"她爱赶在雨停前练琴,说雨丝落琴弦上有回音。"
雨果然小了。
顾承舟道了谢就往外跑,伞骨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老槐树在村东头,枝桠张成把绿伞,远远望去,树影里坐着个穿白裙的姑娘,怀里抱着把原木色吉他——和娜娜那把他亲手挑的红棉吉他一个模样。
他的呼吸突然滞住。
两年前在琴房,娜娜抱着那把吉他给他唱demo,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发梢跳,说等巡演赚了钱,要给他买块百达翡丽。
后来网暴铺天盖地涌来,她删掉所有社交账号那天,他在她宿舍楼下站了整宿,只看见她把吉他盒塞进后备箱时,琴头的贝壳贴片闪了一下。
"娜娜!"他喊出声,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白裙姑娘惊得跳起来,吉他差点摔在地上。
她转身时,顾承舟的血瞬间冷到脚底——这不是他找了七百多天的人。
对方不过二十出头,眉眼清瘦,和娜娜梨涡甜软的模样半点不像。
"你、你是谁?"姑娘后退两步,后背抵在老槐树上,手指紧紧攥着吉他背带,"我不认识你!"
周围的动静引来了村民。
扛着锄头的老张头凑过来,叼着的旱烟在雨里明灭:"外乡人?"卖菜的阿婆把竹篮往地上一放,扯着嗓子喊:"小月别怕,咱们村没坏人!"
顾承舟的耳尖发烫。
他举起双手示意无害,伞骨尖戳在水洼里溅起水花:"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也不能这么喊哪!"阿婆瞪他,"吓着咱村客人算谁的?"
"好了好了。"
清亮的男声从人堆后传来。
顾承舟抬头,见个穿藏青夹克的男人撑着伞挤进来,眉峰微挑带着笑:"谢之遥,村东头有风小院的。"他拍了拍顾承舟肩膀,转向姑娘,"小月是吧?
我让阿秀婶煮碗姜茶给你暖暖,成不?"
小月攥着吉他的手松了松,点头时发梢滴着水:"谢大哥。"
人群渐渐散了。
谢之遥把伞往两人中间一斜,雨珠顺着伞骨滚成串:"找错人了?"
顾承舟喉间发苦,摸出兜里的红绳脚链——那是娜娜十八岁生日他编的,银铃铛在雨里闪着钝光。"两年前她从上海消失,我找了整整七百三十天。"他盯着脚链上的小月亮吊坠,"侦探说她在这儿当咖啡师,会弹吉他。"
谢之遥没接话,低头拨弄伞柄上的水珠。
远处传来竹板声,是卖糍粑的老周收摊了。"要找会煮咖啡的,村里确实有个。"他忽然笑了,"比刚才那姑娘会煮多了——手冲能调出七种果酸,冰博克拉花能拉个小太阳。"
顾承舟猛地抬头,雨水顺着额发滴进眼睛。"在哪?"
"有风小院。"谢之遥指了指村中心方向,青瓦顶的屋檐在雨雾里若隐若现,"明早八点去,她准在院子里晒咖啡豆。"他拍了拍顾承舟肩膀,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她现在不叫林娜,叫阿娜。"
顾承舟攥紧脚链的手松开,银铃铛叮铃响了一声。
雨不知何时停了,山雾散了些,能看见远处有炊烟从青瓦缝里钻出来,混着若有若无的咖啡香。
他望着谢之遥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摸出手机给司机发消息:"明天不用来接。"
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抖了抖,落了滴雨在他手背上。
他低头看那滴雨,忽然想起娜娜以前总说,云苗村的雨是甜的。
第二天清晨五点,顾承舟就醒了。
他站在民宿二楼窗边,望着东边山尖泛起鱼肚白,把脚链仔仔细细塞进内袋。
七点半,他往保温桶里装了现磨的耶加雪菲——娜娜爱喝浅烘,他记着呢。
有风小院的竹篱笆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时,晨雾正从院角的薄荷丛里往上飘,葡萄架下的木桌上摆着筛豆盘,晒得半干的咖啡豆泛着琥珀色。
"早。"
清润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顾承舟转身,晨光里站着个穿蓝布围裙的姑娘,发尾松松扎着,笑起来时左边脸颊有个小窝——和他高中课本里夹的那张偷拍照片,一模一样。
她手里的咖啡杯腾着热气,杯壁上凝着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围裙上洇出个浅褐色的圆。
"要...要试试手冲吗?"她的手指无意识绞着围裙带子,"我最近调了新的粉水比。"
顾承舟的喉咙发紧。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脚链,又看了看她腕间的褪色红绳——那是他高二时在城隍庙给她求的平安绳,说等她开演唱会那天,要换成卡地亚的。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落在咖啡豆上的晨雾,"我等了两年,不差这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