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瓦亭之战

作品:《苟秦

    第321章瓦亭之战


    北风之下,旌旗猎猎。′p,a¨o¨p^a?o¨z*w~w_.-c/o,m+


    数千秦骑沿着大河以南的旧道快速驰过,卷起一地烟尘,杂乱而密集的蹄声,为周遭单调而苍白的景致增添了一抹活力。


    古旧的官道,断断续续,实不利通行,但军情紧急而重大,所有将士也只能用更集中的精神与更多的体力去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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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援军主将的虎威将军弓蚝,则只带着少量亲卫,行进于大队之外,不时出现在前军丶后师面前。


    精悍的面容上尽是严肃之色,手中马鞭永远在前指,不断地鞭策丶催促将士,提速前进。东援骑兵,哪怕尽是骁骑丶果骑二营的秦军精锐,在这种高强度的急行军下,也难免吃不消。


    不过,长期以来严格的训练与军纪约束,以及不断的胜利滋养,让他们在面对众多艰难与困境时,都还具备足够的应对与承受能力,也就还能咬牙坚持。


    普通官兵只能听从命令丶默默赶路,但骁骑营督曹却有些忍受不了,主动找到弓蚝:“弓将军!”


    “加快速度!不许停下!”弓蚝则仍不忘催赶进兵,警了这胡儿(曹匈奴别部出身)一眼,以一种拿捏的语气道:“汝不在阵中约束将土,指挥进军,寻某何事?”


    闻问,曹微低着头,重重抱拳,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山西方言,沉声道:“末将正为此事!”


    “有话便说!”弓蚝似乎有些不满曹这不卑不亢的态度,马鞭横空,抽打着空气,但声响却仿佛带着准头钻入曹耳中。


    面对弓蚝这等悍将,又是秦公苟政的心腹爱将,曹这样出身与能力的胡将,见面总是难免矮一头,何况在尤其强调军纪军令的战阵之上。


    但也正因身处死生之地,该说话的时候,曹也不敢一言不发。面对气势汹汹的弓蚝,曹道:“将军明鉴,我等已连续行军近三百里,途中短暂歇息,总计也不超过两个时辰。


    眼下将土疲惫,人困马乏,恳请将土体恤下情,让将士梢休息,进食补水,


    恢复精神体力。


    否则,纵然将士能够克服疲惫,膀下战马也难以支撑,便是勉强坚持,抵至韦城,也不知还有多少战力,届时又如何能够解救罗将军?


    徜若燕军有备,以逸待劳,只怕救不得罗将士,我骁果将士也将陷入危险了:


    曹言罢,便陷入沉默,闷着头等待弓蚝回应。而弓蚝,却并未发怒,见这胡将一脸凛然,不由多打量了他两眼,认真想了想,忽地问跟在身边的一名属将:“尔等可曾疲累?可还能提刀杀敌?”


    闻问,那名属将自是满脸疲惫,但嘴上却硬气得很,答道:“难道疲惫,就不能作战了?只要将军一声令下,纵敌千军万马,亦当勇往直前!”


    “勇气可嘉!”听其言,弓蚝笑了笑,道:“不过,却多少有些不智!”


    说着,又警了曹一下,弓蚝大声喝道:“传令下去,全军止步,就地休息!”


    随着弓蚝的命令下来,急进中的秦军将士们,就象抽掉了发条的机械一般,


    慢慢停转了下来。\5·4^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随着前头领行的一队骑士驻马,这段行军路途立时安静了下来,只馀呼呼北风,以及不时飘荡在风中的战马嘶鸣声。


    数千秦骑,就地休整补水,就有如一条长龙匍匐在豌曲折的平冈低坳间,


    却也别具一番风光与气势。


    “把向导丶探骑找来!”指挥中枢这边,弓蚝又对部下吩咐着。


    很快,配合一张充州旧图,在向导与斥候的解释下,弓蚝对自己所处方位也有一个更为清淅的认识。


    事实上,他们已行至一个相当敏感且暖昧的位置了,北面是枋头正对的延津丶棘津丶文石三津,东南不过数十里,便是此次东援的目的地韦城。


    或许是曹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者想起了临行前大都督苟武的交待,弓蚝终是按下心头的急躁,思付起进退策略来。


    目光在充州旧图上扫视几许,忽地盯在一处,粗的手指点在图上,高声道:“传令,全军转进瓦亭,休整宿营!”


    又瞧向斥候队长,严厉道:“带着你的人,一路搜索向东,往韦城方向打探,务必将敌我两军情况弄清!”


    “诺!”


    “小心!保重!”深吸一口气,弓蚝道。


    “诺!”斥候队长还是坚定的一个字。


    抬眼向北,伸手遥望指:“派一队人马,往大河边上巡看,尤


    其是南岸几处津渡,以防燕军诡计!”


    “上马,启程!”


    收起地图,弓蚝又望向东面,一双虎目中带有少许的烦躁与忧虑,但此时也只能在心头暗暗祝福:罗兄,但愿你平安无事:::


    弓蚝与罗文惠之间,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二者先后担任破阵营督,此前曾多次并肩作战,共同执行任务。


    去岁氏西征拼命,罗文惠为迟滞氏军,与敌前部一路纠缠,最终受困陕城,后也是弓蚝率领军接应。~x!t¨x′x-s′.~c^o,m*


    符健败亡后,又是二人奉命引军东击,步骑配合,一路追剿符氏残馀,收服洛阳丶虎牢:


    此番罗文惠受困于韦城,充当援兵的,还是他弓蚝。当然,这件事情落到弓蚝身上,也并不值得惊奇。


    燕军南下的消息传至荥阳时,苟武才率领一众将土,“护送”着四万多户豫州兵民抵达。这一场几乎将许昌及周遭地区搬空的行动,几乎将秦军所有的精力吞噬掉。


    因此,敌情忽现,但以秦军眼下的状态,短时间内却并不能拿出什么有效的反制措施。然而,韦城那边又不得不救。


    不只是因为罗文惠与其魔下破阵营将土,更因为不能开见死不救的头,否则今后谁还愿意卖命,谁还愿意保持坚贞。


    哪怕救援会失败,哪怕只是做一个表面功夫,援军也必须得派。军情紧迫之下,可以动用,并能获实效的,大抵只有骑兵了。


    而从各方面考量,弓蚝都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并且,苟武直接将两营秦骑全部交给他。


    出发之前,苟武也郑重地做出交待,他此番东援,最好的结果,自是将罗文惠连同其部下秦军一并救出;次之,则其馀人可以舍弃,但破阵营这支骨干精锐得尽量保全下来;最次不过罗部全军复没,但罗文惠的命得保住


    至于罗文惠在丘掳获的丁口丶财货,则完全在放弃之列,并且援救任务还有一个最大的前提,自身不能陷入不可挽回的威胁。


    而在弓蚝出发之后,苟武又从荥阳军众中,挑选出一万兵土,经过简单休整,恢复精神体力,由邓羌率领钟后接应。


    这已是苟武短时间内能够采取的应对措施了,至于集中军力,与燕军在中原进行一场争夺充州的大战,根本不现实。


    一则秦军眼下实力不济,自夏季发兵东进,已经快半年过去了,自夏而冬,


    很多将士仍旧穿着夏季单衣。


    并且,连续作战丶行军,任务繁重,不论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趋于极限。


    秦军虽然颇多精锐,但毕竟不是铁打的,需要补充调整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另一方面,时下的充州,已不值得秦军投入更多精力了,更何况,苟武早就做好撤军的打算了。


    兖州这个空壳子,让给燕军又何妨?从战略角度考量,燕军的南下,对秦军来说,实则是有利而无害的。


    一个瓦砾中的河北,再加一个废墟般的充州,燕军吞得越快越大,越容易消化不良。同时,燕军南寇中原,也将直接减轻秦军面对普廷的压力。


    如果没有罗文惠被困这档子事,苟武几乎可以保证,消息传回长安,苟政只会高兴,甚至希望燕军能够更加深入中原!


    不过,这些形势变化丶利害考量,都得在“韦城问题”解决之后,再顺势因时而制宜::::


    在瓦亭,只一夜的休整,自然无法让骁果将土完全恢复,但精气神比起急行军时,可好了不止一倍。


    斥候那边也传来消息,在向东侦察途中,碰到了燕军侯骑,双方在濮水以北的原野上,展开了殊死搏杀。


    为大军视野而展开的战斗,规模固然不如正面战场那般庞大轰动,但激烈与血腥程度,却一点不弱。


    在燕军斥候的拦截下,并没有探明敌情,但有一点却很明确,燕国对援军是有防备的。基于此,趁其不备,对燕军发起突袭救援的念头,也被弓蚝打消了。


    作为一名沙场宿将,悍将,弓蚝虽然喜欢用一些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战斗,


    但在明显不妥的情况下,也不会固执妄为。


    侦察敌情,很快成为了秦军最重要的作战目标,稍让人安心的是,燕军似乎只白马这一路,延津丶枋头方向风平浪静,暂时没有异动。


    短时间内可以集中精力,放在韦城之敌,而不用分散注意力到其他方向。而随着弓蚝加派人手,增强侦察力量,在经过与燕骑的纠缠之后,韦城那边的消息还是被探得。


    只是结果,让人堪忧。斥候发现,韦城早为燕军攻克,小邑内外全是燕军,


    正在收容俘虏与缴获,至于罗文惠及所部,生死


    不知。


    得知此情,弓蚝惊疑不定,有些不敢相信,更加懊恼自己行动迟缓,以致罗文惠有失。


    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时间为罗文惠惋惜了,因为麻烦正在向他逼来。弓蚝在侦察韦城敌情之时,燕军同样也注意到他这支秦军。


    击破罗文惠部虽然付出了些代价,但燕军实力依旧强大,主要战力犹存,于是胃口大开的燕军很快朝弓蚝露出疗牙,准备将这支秦军精骑一口吞下。


    由慕舆根亲率五千燕军精骑,向西突击,慕容军亲率大军压后掩进,对瓦亭形成包围。


    考虑到瓦亭秦军都是骑兵,慕舆根受到的命令,只是将其牵扯丶纠缠,以防其走脱,配合慕容军大军合围,将其彻底消灭。


    不过,慕舆根的骄气实在太甚,他觉得秦军那半吊子的骑兵,哪能是自己磨下的鲜卑精骑对手,他们可是“马背上的民族”,他的儿郎都是打小从马背上长大的:


    因此,慕舆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一战破敌去的,目标也不止于把秦军牵制住,给慕容军创造合围的机会。


    而弓蚝面对燕军来势汹汹,也于紧迫之间,做下决定,同样是击破来犯燕骑之后,再寻求撤退。


    否则被燕骑缠上,真要如曹所言,陷入险境了。


    郎有情,妾有意,于是,就在瓦亭,秦燕双方,爆发了一场针尖对麦芒般的骑兵对战。


    燕骑的确是劲旅,保持着相当强大的战斗力,马上作战,就仿佛他们的游猎本能一般,追逐丶配合,格外熟练。


    而秦骑,虽然没有“马背上的文化与基因”,但也都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军队,是完全经过战场筛选的精骑。


    作战杀敌,转进配合,也同样是融入秦骑本能的东西


    这场碰撞,大概是骁果秦军自成立以来,遭遇最险恶丶对抗最激烈的一场战斗,以往要么没机会,要么遇到了,也在秦军将师的筹谋下,避免如此正面血拼。


    在秦骑逐渐形成的作战理念中,正面对抗斯杀,永远是最后的选择,迁回突袭丶追击歼火,方为制胜之道。


    随着战斗的展开,慕舆根渐渐收起了对秦骑的轻视,他开始转变目标,带领部下,改歼敌为缠敌。


    相对的,于弓蚝而言,不能击败燕骑,就是失败。弓蚝深知,一旦燕军大部赶上,就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罗文惠所部已失陷了,他与骁果两营要是再折了,实在无颜回去复命,就是大都督苟武恐怕也难在秦公那里讨得好。


    此战最后的破局,还在弓蚝身上,靠着他脾当世的武勇。率军浴血冲杀,


    在击破数支燕骑,斩杀十几名燕军军官之后,弓蚝终于和同在剿杀秦军的慕舆根对上。


    王对王,将对将。两员猛将,狭路相逢,自无退避的道理,同时用手中的马塑说话。


    不过,慕舆根的确是燕军有数的骁勇之将,但如论绝对的武力与斯杀技巧,


    比之弓蚝这样的“万人敌”,还是差上不少。


    只交手几合,弓蚝便拼着受伤,一捅穿了慕舆根的战甲,将其打下马,陷入乱阵。


    顾不得去计较慕舆根生死,趁着敌将倒下的机会,弓蚝振臂高呼,率众奋力死战,士气大跌的燕军很快便陷入溃退。


    如果是正常情况,这自然就到秦军乘胜追击,收割战场的时候了。


    还好,在这关键时刻,弓蚝保持着冷静,按捺下涌动的热血,及时止住众军,重整军马,迅速带着伤兵,摆脱燕骑,向西撤去。


    走得匆忙,受伤的燕卒顾不得补刀,就连一些失去主人的战马都来不及收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