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调整

作品:《苟秦

    第289章调整


    苟政的话让苟武也陷入了深思,对其顾虑也深为理解。+l/a+n\l_a¨n^w\e¨n+x!u^e^.\c¨o~m¢说到底,还是一个授田赏功不平衡的问题,在长安成守诸军乃至各地方兵马全面铺开的大背景下,还有如中坚丶中垒丶锐骑丶先登这样在中军串行中的部队,没有正式激活授田。


    这无异于画了大饼不兑现,并且,比起前两年情况还要更为严重,还牵扯到一个“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问题。


    当然,秦公府与都督二府,早已明确告知各地成守中军,苟政没有忘记他们,对他们的成守,将通过后续的换防有序推进,在关中的平川沃野间,也给他们留足了田土,并将予以补偿。


    然而,再多的许诺,在没有落到实处之前,总是难以让人安心的。各地诸军反馈的情况来看,经过将近半年的发酵,不满情绪在外成中军之间已经相当浓烈了,尤其好些对地方部队的授由就发生在他们身边,都被他们看在眼里,这就更容易引发心态上的焦躁与失衡了


    这种情况下,莫说让他们安心成防,为苟氏卖命了,能保持不乱,就已经是苟政这几年威信巩固的作用了。


    但威信,毕竟不是实惠,不能当饭吃,不能带给将士长久的获得感。


    鉴于这种普遍存在于外成中军的焦躁不满情绪,苟政也不得不考虑解决问题,至少也得采取措施缓解,否则早晚得出大问题,尤其在外部形势只会越来越紧张的情况下。


    出现这种矛盾,归根结底,还是苟政对中军设计定位问题。苟政所建中军,


    在当前有两点最为内核的特性,一是脱产军队,二则是关中授田,以此保证苟氏“中枢”对中军的控制力。


    然而,政权巩固与军事安全,又需要苟政在各边防丶郡县,放置中军,用以维稳。这两者之间,本身便存在一定予盾,尤其苟政还希望通过所授田土,把中军将士“圈”住。


    这种中军外成的格局,大概率是要维持相当一段时间的,至少需要到地方成防体系真正创建起来,并能够发挥作用。


    当然,徜若能够像苟政与苟武计画的那般,有序实现对各地中军的轮成,这种予盾也能逐步得到消解。


    但这显然需要一定的时间,却不是外成中军将士能够长久等待的,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耐性,也没有足够高的觉悟.!


    这个问题,放到当下,也已变得紧迫起来,为解决此事,苟政也不得不再开动脑筋。不过出于谨慎,苟政没有贸然当众提出,而是先与苟武商量。+求/书-帮^ .哽!芯.最*筷~


    短暂的思吟过后,苟武不由问道:“莫非主公想改关中授田为驻地授田?”


    “确有此虑!”苟政直接承认,说道:“之前对此事的考量,终觉欠妥,人心不可测,军心不可欺。


    而时局变化,也非我们所能控制,燕军南下,普军北伐,陇西王擢丶彭姚内斗,凉州丶仇池窥探,铁弗丶鲜卑扰边不止,这些都让河东丶秦州驻军难以轻动,我们又不能寄望将士能够长久等待


    场听苟政谈起这些,苟武虽然同样神色凝重,但却认真地表示道:“末将以为,此制不宜更改!”


    听他这副严肃的口吻,苟政精神略振,凝目盯着他,道:“说说你的理由!”


    苟武深吸一口气,语调沉稳地道来:“依愚见,中军设立之初衷,不宜改变。从军制到成防,从军户到授田,包括中军将土之职责丶待遇,主公已然制定了大量策略与条制,这都创建在‘中军’的基础上。


    而关中授田,乃是中军建制之根本,不可轻易动摇,否则恐引发混乱,造成动荡!”


    注意到苟政微的眉头,苟武低下声音,继续说道:“而一旦采取就地授田,中军将士与地方深入结合,那是早晚的事,徜若此,外成各部,又何称中军


    苟武所言,也算是说到苟政心坎了,说其他都是虚的,对军队的控制能力才是触及灵魂的考量因素。


    当然,中军外放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在未来的规划之中,于中外军将土之间,创建一种往来流动机制,本就是应该的事情,但绝不是势力发展初期的当下。


    须知,可不是被编在中军串行,就都是无敌精锐,百战猛士,中军部队之间亦有差距,有些差距还不小。


    而眼前苟军外成的诸军,几乎占据苟军中军精锐之半,先登丶中坚丶锐骑等部,任何一支拿出来,都是烙刻着苟氏发展历史的部队。


    这些军队徜若不能长久地置于掌控,于苟政而言,也是难以自安的。他可以允许军队中存在山头,也能接受大小军头们对军队保持一定影响力,但一定不能失控。


    基于这种理念来做决策,那么很


    多决定就不难下了,苟政那有些动摇的念头,迅速掐灭了。


    注音到有立公未将认为,派遣中军外成,与关中授田,本不是什么冲突之事。


    甚至,为弹压地方丶巩固边防,中军外驻,乃是必为之事,战略要地丶边防要塞,毕竟不能只依靠地方军队,需注入中军的力量,长安的声音。·e\z`小\说/网. ¨更*新*最′快.


    眼下出现这些混乱,只因条制初立,经纶方构,一切尚不全面丶完善,只需稳步推进,一切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至于目前外成中军的问题,前者考虑不周,只需加以修正,针对进行解决,安抚军心即可!


    以末将之见,眼下长安在成中军授田赏功诸事已然步入正轨,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进行完善,都督府已经可以腾出手来,抽调特使专员,解决外成将士的问题。


    末将建议,都督府与各营军户府,可根据现有将土名单,先于关内,划分田土,进行授田确认登记,分配附农。


    有家室者,由家人负责经营,孤身无家者,暂由军户府组织人力,代为耕种,待将土返回长安之后,再行接收。


    作为补偿,对外成中军所配由土,当为既垦之熟地,位置要好,水土要优越,并且永业田配额要相应进行提升。


    另外,眼下内外局势,的确需要中军外成,不便进行全军轮成,但可以对各营下属幢队,采取少量丶小股轮成办法。


    如此,只需得一年半载,便可完成军功授田,抚慰军心之馀,也能保证地方防御安全:


    司苟武侃侃而谈,苟政听得相当认真,乃至产生了少许恍惚。苟政忽然发现,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信念特别坚定的人,在许多事情的考量与决策上,他实际上是有些摇摆的。


    苟政习惯于因势利导,也常常以“有问题解决问题”来自勉,但在许多具体问题上,却显得三心二意,出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情况,而这对军政治理来说,实则是很不利的。


    当然,在创业初期,这种问题还不算明显,也很难说究竟造成了多大损失,


    因为里里外外丶上上下下的事务,都显得零散混乱。


    但当关中集团逐渐步入正轨,进入发展的快车道上时,苟政若是不加以改正,会造成怎样的负面后果,便难以估量的。


    毕竟,关中集团的发展,全靠苟政这个陀手领航,他若是出问题,影响也是方方面面的。


    而这些,无疑还是指向一个问题,苟政见识虽大,想法颇多,但处事之上难免乏术,短于手段,缺少统筹。


    在外成中军的问题上,苟武的主意,都显得比苟政更加清醒丶坚定,这也令他感慨尤多。


    回过神来,再看向苟武的目光中,除了一如既往的欣赏,更有不少曦嘘。不过,当做出决议的时候,苟政文从来坚定无比。


    因此,苟政直接对苟武表态道:“德长所言,尽去我忧。一切,便依你所议着手推动,速度要快,动作要稳,要全力保障外成将士的利益,让他们感受到孤的关怀!


    孤划一条线,所有外成中军将土,按每名土卒百亩永业田赏授功勋,所有田土丶民夫皆由渭南屯田选出,要肥田沃土壮劳力,乃至工具丶种粮,一并协调解决,都督府与军户府,要竭尽全力,保证此事落实::


    2


    “诺!”当苟政做出这样的姿态时,苟武也无二话,正色拜道。


    对自己的将士,苟政实则是很大方的,并且也从不吝啬以实惠厚遇来收买他门街敌下法多无谓的考量与顾虑。


    而这种慷慨大方的感觉,实际上还不错,当然前提是不去看为此行将增多的事务工作与物力支出。


    可以预见到,这份对外成中军的优赏动作一旦展开,长安的财政,又将雪上加霜了::


    不过,再难也难不过初入关中之时,苟氏的家底虽薄,但处境比起当年,已然有了翻天复地的改变。


    而每每考虑到这些内因外果,苟政都不免念叨起王猛,还得再多苟武退下之后,等待多时的郭毅找了上来,拿着几件雍州刺史府务做汇报,


    但不似寻常的沉稳干练,显得有些羞于启齿。


    见其欲言又止的模样,苟政若有所思,调整到一个松弛的坐姿,轻笑道:“郭翁此来,非为州府俗务,而是为郭铉之事吧!”


    苟政主动提醒,郭毅整个人也放松许多,长长舒了一口气,冲苟政拜道:“犬子遭此败绩,折我将士,挫我军威,实在罪过,有负主公期望,还请主公治罪!”


    看郭毅那尤豫模样,苟政却是笑了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世上有多少屡败屡战之将军,最终功成名就?些许小


    挫,不值得过分萦怀,


    陈晃在给孤的上报中,对郭铉可不乏赞赏,言其熟稔兵法,勇于任事,临阵见机,果决无畏,这些可都是一个良将的优秀品质。


    郭铉欠缺的,只是战场经验,但愿有此教训,他能善加总结,真正成长起来,担当大事。若因此败绩,便纠结消沉,一不振,那就趁早脱下那身军甲!


    郭翁不妨将孤的话,复述与郭铉听,他还有机会,孤等着他表现


    ”


    苟政这样一番话,让郭毅真正放松下来,很是感动地拜道:“主公恩遇赏拔,我父子感激涕零,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都是一家人,郭翁不必如此!”苟政扬扬手,露出一抹透着矜持的笑容。


    这句话,显然才是内核,徜若兵败的不是郭铉,而是其他一名将佐,纵然苟政仍不加重罪,态度上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还继续在前途上提供机会。


    更何况,客观地分析郭铉之败,他绝不是毫无可取之处,其积极果锐,还是值得肯定的,只不过差了点运气,面对的是慕舆根所率燕军精锐。


    而郭氏也不单纯靠郭蕙的裙带关系,方才获得这样的待遇,能在河东初期,


    便举族绑上苟氏的战车,在后续的历次风浪之中,郭氏子弟也多有牺牲奉献,如此郭氏方值得这样的回报。


    当然,哪怕是郭毅嫡子,这样重来的机会,也不是无限的,苟政也没有那么多的资源为其成长试错。


    “主公,不论如何,郭铉不适合再待在职关了!”再度表示感激,郭毅又严肃地向苟政请道。


    对此,苟政问:“郭翁有何想法?”


    郭毅并不客气,答道:“剥夺一切职衔,回长安待命!”


    “如此是否过于严厉了?”苟政看着郭毅,微笑道,


    郭毅郑重道:“主公对待犬子,已是宽仁至极,但犬子却不能坦然受之,败阵损兵,该当予以惩戒,否则军心不服,亦恐有损主公威望!”


    见郭毅态度坚决,苟政自然顺从其意,左右并不是什么大事,至于郭铉自己的音原甘公音夫郭铉的事,于苟政而言,终究只是一则小插曲,苟政的精力,很快便又投入到关中各项军政事务的推进之中,尤其文加之外成中军这档子事。


    有一点需要补充,苟政与下属臣僚们,就苟氏的发展丶关中的恢复,已经做出了诸多规划。执行的问题已经讲过许多,不再赘述。


    而要保证这些规划顺利落实,除了苟氏文武将吏的努力之外,还需要看外部敌人的眼色,最好在一个没有外部军事威胁的稳定环境之下。


    否则一旦战起,又将打乱打乱他的计画,打断苟氏肇基丶关中复兴的进程。


    而看别人眼色的事情,从来不保险,关东很快又起变故了,并且苟氏不可避免牵扯其中。


    这一回,不是燕晋,而是姚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