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章法

作品:《苟秦

    第288章章法


    长安,秦公府,澄心堂内,苟政亲自主持召开一场小规模的军政“联席会议”,就近来关内外军政诸事做总结通报,并就接下来工作进行决议安排。优品小税旺 追罪辛璋踕


    发生在职关一线的秦燕首次交锋,显然是一个避不开的话题,不过,随着燕军的主动后撤,职关关防重新恢复平静,长安这边,对此战的功过得失,也应有个定论。


    从结果来看,这一仗苟氏这边损失不算小,丢了两个郡的地盘,数千户的人口,不过,有些东西本不属于自己,也没有足够重视,舍弃了也并不值得可惜。


    而最大的损失,该是河内太守赵琨的遇难,以及前前后后三千馀军众的败亡。赵琨将被苟政树为忠臣的楷模,然而其子赵焕东去,将职关关外郊野走了个遍,也没找到赵琨尸身,痛哭而归。


    即便郭铉所部将士,有大量在河内吸纳的流难民及盗匪,不属于苟军精锐,但仅冲其“民力”属性,就值得可惜了。


    这么壮劳力,放在关内,能种多少地,产多少粮,贡献多少赋役,养活多少脱产士兵啊!王猛在华县折腾那么狼,最后才编出多少丁来..:


    不过,虽然心头略感可惜,但面上,苟政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冲通事程宪道:“以孤的名义书一文,发往河东,慰抚将士辛苦!”


    又看向建平将军苟侍:“军辐营准备一批咸肉丶白面丶酒水,输往前方,搞劳守戌之将土。”


    “诺!”


    略作沉吟,苟政又看向苟武,交待道:“传令陈晃,让他善抚将士,将此战牺牲及有功将士情况汇报长安,都督府当论功酬报,酌情抚恤,前方虽吃了败绩,但将士功劳却不容抹杀!


    另外,中垒副督陈铢此战表现不错,临危不惧,应对有方,指挥从容,


    保我精锐不失,可正位为中垒营督!


    再给陈晃丶王卓去一道令,让二人征调人物力,加筑厄口关防.,


    “诺!”记下苟政吩咐,苟武也不禁打量了苟政一眼,躬身拜道,


    “劲敌啊:!:”苟政在心中,同样不免感叹。


    秦燕两军此番在河内丶职关的交锋,虽属浅尝辄止,却也再次让苟政意识到,而今关东的形势比起以往,的确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他也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有备以防不测。


    当然,苟政对燕国的忌惮,并不单纯因为“历史”的答案,而是切实结合这数年经历见闻与时势发展所得。卡卡小说徃 更歆嶵全


    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底蕴!这东西有时候很空泛,但慕容鲜卑,


    三代数十载积累,却体现在方方面面,恰如南方老而不死的晋朝,在其腐肉之上,依旧坚挺着一干精英强悍的门阀士族。


    这恰恰也是苟氏为内核的关中集团,眼下最缺乏的东西。有的时候,苟政真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最好直接快进到十年丶二十年后,与晋燕抬头相见之时:::


    当然,倘是那样,这人生经历与奋斗打拼的成就感便少许多了。回到当下,路还需一步步走,问题仍需一桩桩解决。


    在就软关之战表明态度与处置措施后,沉吟少许,看看堂间的一众文武臣属,苟政缓缓道来:“目前已立夏,距离北方麦熟,日子也不远了。虽有王景略努力推进,获得一些效果,然放大到关中大局,进展依旧缓慢。


    以孤所见,即便穷追急赶,想在月馀的时间内,完成治下各郡清丁编户之事,怕也困难。


    那么有一个问题,我们就不得不提前考虑了,今岁夏熟,粮税还收不收,如何收?”


    苟政言罢,苟侍便有些迫不及待,表示道:“这何需讨论?自去岁大战以来,官军仓,靡耗繁多,亏空严重,将近半载没有新粮入库,终于熬到夏收,难道还要放弃夏粮收取?这是何道理?”


    苟侍这也是急了,不管是战争,抑或后来的军队整编丶授田,其中所需粮料器具,很大一部分都是由苟侍主管的后勤系统提供的。


    而军辐仓库,却不是无限的,哪怕有去年夏秋两波粮食入库,依旧顶不住各项开销。哪怕随着关中集团建置的不断完善与稳定,关中税入不会象过去那般,大部分都充入军辐系统,但依旧是其储备的主要来源,不得不重视。


    作为军队的大管家,守财奴心理在苟侍身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对各处无电车日工激活之营改却讨论这样的问题,岂能不急。


    见苟侍那激动的模样,苟政摆摆手以示安抚,再次问道:“如何收取?”


    苟侍微讷,双目之中滑过一抹思索,有所领悟,紧跟着答道:“主公可以按照已编户丁数目,先收一道夏税,待到秋收过后,想来各郡清丁也大体完成,对新编


    之丁,再收一道税即可。


    再不济,先依前几年办法,向各郡各家,摊派掠粮,亦无不可.


    总之,苟侍的态度明确,这税得收,仓库需实!


    思索的目光投向苟侍,苟政却是轻笑道:“你的想法却是简单粗暴,只是政略决策,却也不能想得过于简单,否则,既往的教训,又将重演啊


    ”


    苟政言罢,居文臣次席的王堕,主动开口了,操着不疾不徐的调子,老脸一派肃穆:“主公英明!


    依老朽之见,哪怕先将已编户口的税粮收上来,也不可再行肆意摊派之事,如此太失人心,主主公既有建制立法丶开国肇业之志,则必不能重走老路,更不能失信臣民。暁税宅 庚芯醉全


    眼下建制各项事务,虽则推进不畅,但总是有所成效,关中局势,内外人心,亦渐宁定,当此之时,还当保持初衷,稍加忍耐


    ?


    听王堕这老儿说起他的道理,苟政还没反应,苟侍就有些忍不住了,斥道:“王从事,主公问的是夏粮与税收,莫做这些无用空谈!”


    “老朽所言,正是此事!”淡淡地警了苟侍一眼,王堕又朝向苟政,郑重道:“主公,以臣下浅见,关中豪右士民,并无抗税之意,相反主公革旧弊,建新法,深合人心。


    眼下各都清丁编户进展缓慢,实因主公恩信未立,士民仍怀疑虑。然风波半载,关中上下,皆已闻主公丁税之法,当此之时,正该稳步推行此制,


    使“按丁纳粮’深入人心,此为根本之道。


    王道在仁,法治在信,恳请主公鉴之!”


    “王先生所言有理!”对王堕之言,苟政当即予以肯定,而后说道:“然而,这夏粮如何收取,仍未说明!苟侍所言,不无道理,目下关内,仓空虚,正需新粮入库,以资军政所耗”


    对此,王堕也有计议,禀道:“主公虽行丁税,却也可分夏秋两季收取,当前顾虑,只在编户未成,新法未实,恐纳税操切,引发动乱。


    不过,关中眼下财计来源,一则河东盐利,二在各地屯田,军政资用,


    有此二者,再支撑数月,想来是不成问题。


    眼下王军师之清丁编户,正如火如茶,待至秋时,编户完成,照章纳粮,一次收取,虽迟数月,却能减少过程差错与混乱。


    待到三两年后,新制已深入人心,税务吏卒也渐充实,再推行夏秋季税,便可因时因地而定了”


    比起过去,似王堕这样的臣僚,在议政谏言的积极性上,却有大大提升。其所言,也颇有道理,更为重要的,他在切实考到一些执行操作上的问题与困难。


    而显然,王堕的建议,是建议苟政不必急于一时,等到秋收之后,一切条件都趋于成熟,再行以新制纳税。


    关键的问题在于,以眼下关中集团财税之入项,能否支持到秋收之后


    念及此,苟政偏头,看向前来参与会议的屯骑将军苟顺以及典农校尉贾玄硕:“渭南屯田,今夏能够上缴多少口粮,可有估计?”


    对此,苟顺面露迟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贾玄硕。贾玄硕则暗暗盘算一阵,拱手道来:“禀主公,渭南屯营下属屯户,去岁共种冬麦柳十馀万亩,


    长势甚佳,今岁当可获大熟。


    依在下估计,刨除屯营及养民之用,夏收之后,上缴长安五十万斛,问题应当不大!”


    贾玄硕言语间很自信,苟政的帐下,除了那些无知无畏的骄兵悍将之外,敢于向苟政笃定地保证什么事务的文臣,实在不多。


    而贾玄硕这股子昂扬自信的气势,也是苟政一直以来欣赏的地方,此人或许有些骄傲自专的毛病,但用好了也的确是一员干臣。


    “五十万斛,却也不少了”苟政嘴里呢喃两句,又瞧向郭毅:“其馀各郡屯田情况,长史心中可有数?”


    闻问,郭毅严肃应道:“禀主公,渭南以外屯田,基本集中于冯翊丶扶风二郡,冯翊人众,扶风地多,且恢复日久。


    根据苟范丶柳恭二郡守所报,及刺史府所察,二郡今夏,上缴三十万解新粮,应无太大困难!”


    ‘或许拮据一些,想来应也够用了!”苟政也稍微盘算一番,这么说道嘴角扬起少许笑意,又瞧向苟侍:“夏季渐至,南风大起,又是一年一度制盐的好时节!去岁因战事耽搁了,今年却不能再浪费天时地产。


    传令盐监,集中盐户,大力制盐,此事你要亲自盯着,今年我等日子过得如何,最终就落在盐事上了!”


    苟政如此交待,苟侍自无不应道理,当即肃声保证道:“主公放心,末将当亲往解池,监督盐务!”


    “接下来,军


    政相关僚属将吏,当全力保障屯田夏收之有序丶顺利进行!”提了口气苟政环视一圈严肃道苟政的决定,不言而喻:


    “诺!”


    “另外!”眼珠子一转,苟政又冲郭毅吩咐道:“派人,通报各郡土民,今年夏收不纳粮,一应粮税,待到秋收之后,再依新制收取!”


    “主公英明!此消息传开,关中必然民情大悦,必当感激主公恩典!”闻此吩咐,王堕在旁,略显激动地表示道。


    这当然是一项恩典,这意味看,从去年秋收算起,苟政给关中士民一整年的休养时间。而自苟军进入关中以来,可不曾有哪一年哪一季不收税纳粮的,并且此前的收税法,总结得来就两个词:摊派丶剥削。


    “孤却也不求士民感激!”对王堕的恭维,苟政却很淡定地表示:“这几年,关中士民的确疲惫不堪,需要真正休养。


    孤不求其他,只盼各地士民,能够感受到孤的诚意,能使新制推行,顺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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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说铸造新钱的事情吧!杨间,长安市场是你在管理,你先谈谈看法:”感慨完,苟政又说起另外一桩政事。


    这一场军政会议,足足开了两个时辰,苟政与他的高级文武们,就关中的发展,进行了相当全面且深入的总结丶规划与安排,关中集团的政权属性,正日益加强。


    会议结束之后,苟政把辅弼将军苟武单独留了下来,在一番审慎的思量之后,谈道:“德长,经过这半年,军功授田之事,已然全面铺开了,这一点,你功不可没!”


    “皆因主公筹划得当,计虑深远,末将只是遵令而行!”苟武谦虚地表示道。


    苟政却摇头叹道:”“有些计虑,却是考虑得过远,以至于不合时宜!”


    顿了下,苟政说道:““因授田之事,闹出了不少乱子,但尚在可控范围之内。然眼下,有一事,重新审视思量,却有不妥之处了!”


    听苟政这么说,苟武的表情严肃起来,拜道:“请主公示下!”


    “此事德长应当也有所觉!”苟政缓缓叙来:“此前整军,确立中外兵制,此为长治久安,以内外军巩固江山,弹压地方。


    但时局所迫,不得不以中坚丶锐骑丶先登丶中垒丶破阵丶陷阵诸军,分驻各郡。眼下留成长安周遭中军,安排既定,授田也基本落实。


    对外驻中军,原意通过后续调防轮成,发授田土,然至今,地方官兵,


    授土也已全面铺开,中军将士仍在等待,将士不满情绪加重,军心渐躁,此事不得不重视。


    孤在想,中军授田之制,将授田局限于三辅范围之内,是否有些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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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