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并州虚实,燕王之请

作品:《苟秦

    第205章并州虚实,燕王之请


    面对苟政问题,马先缓缓地摇了两下头,而后以一种笃定的语气应道:“若以属下直言,张平之心不可揣测,其诚也绝不可轻信。第一看书蛧 已发布蕞芯漳劫


    过去近两年间,张平与主公相交,几度弃信背义,对主公之常怀窥测之心,


    其狡猾多变丶反复无常,以主公之明智,想来也难以放下提防!”


    “不错!”苟政颌首,道:“张平此类,野心勃勃而又首鼠两端,前脚卑辞厚礼,后脚背刺偷袭,怕是常事。因此,孤好奇的是,张平此番遣你西赴长安,


    屈意求和,其中必有缘由!”


    迎着苟政询问的目光,马先低头斟酌了下,拱手道来:“禀主公,属下虽在并州刺史府,实为敬陪末座,此番若非并州文武摸不清主公对张平态度,再兼别驾贾雍举荐,这出使之事,恐怕还轮不到属下。


    因此,对张平心思及并州军政,属下只能以所观所闻,加以推测,若有失准之处,还望主公恕罪!”


    “且说说看!”见马先这副谨慎的态度,苟政示意道:“虚实真假,蛛丝马迹,皆有其理,如何取信,我自有判断!”


    “诺!”马先这才缓缓说来:“属下出发之前,别驾贾雍曾对属下交待,此行目的,并不在于同主公重修旧好,而在于稳住主公,以免关中之师东出,威胁并州。


    至少,也要寻求河东之师停止攻掠,恢复双方边境安宁。过去近一载,建武将军在河东,屡次遣劲旅渡汾丶北上,袭扰平阳,诸葛骧既不能制敌,又不能抑止,屡屡请援,张平已不胜其扰


    “便是如此,也不至于使张平低头屈服!”苟政道。


    马先道:“明公或许不知,自前年秋冬,奉邺城之令南下河东,并州军与主公义师之间,激战数次,几无胜绩,损失惨重。


    就属下所闻,张平虽则深恨主公,然屡战屡败之下,更有忌惮与恐惧,忧虑主公起复仇之师东进。


    试想,主公据河东一郡之地而守时,尚且难敌,何况如今主公已拥关中,王霸之业已成,张平岂能不惧?


    再者,为图谋河东,张平前后动用兵民近十万,仅将卒损失便达两万馀人,


    钱粮牲畜消耗更难计数,付出如此大代价,却仅仅得到一个残破的平阳郡,还饱受袭扰。


    这两年间,并州军民物力耗竭,州郡困顿,上下士民,多有怨愤,民怨迭起,张平亦深为忧烦j


    “自岁春平阳一番交手过后,算起来,并州也休养近一年了,以太原之物产,当有所恢复才是!”苟政听得微微颌首,说道。ˉ|新?完ˉ)a本31神#站e′ !无+错?内?+容)


    马先摇头,应道:“首平阳罢战之后,并州内忧暂得控制,然外患却日益深重。


    前者,代王拓跋什翼犍遣拓跋三部族南下,雁门丶定襄多受其扰,张平不得不引太原之兵北上抵御,麋峙日久,虽然最终却之,然并州北边官民将卒,损失惨重。


    过去半载,趁中原大乱,赵国子遗相攻,代国南侵之举未曾停歇,并州饱受其扰,却无可奈何?去岁深秋,铁弗匈奴又生变故,东掠西河


    并州本非富庶之地,除太原之外,境内田土大多瘠薄,连番损失,早已元气大伤,实力不复,张平自不敢再恣意出师,更虑外兵攻伐。


    另,鲜卑丶匈奴之患不休,但终只是疥癣之疾,欲突破并州关山,进入太原,威胁晋阳,实力终有不足,并州士众愿追随抵御者,不在少数。


    真正为张平忌惮的,却是山东的燕国。自去岁开始,燕王慕容礁趁河北大乱派兵南下,到如今,已然全取幽州,克河间丶渤海等地,声势越发强大。


    眼下,石只与闵相持于襄国,胜负未分,据传,张平忧虑燕军暂舍冀赵之地,而派兵西进,攻取并州:


    苟政一直倾听着,仔细品味丶甄别着其中有用的信息,听到这儿,忽然开口,说道:“孤若是慕容伪,河北未定的情况下,绝不可能将目标转移向西,攻打太行之隔的并州。张平之虑,实为杞人忧天,并州难道无有识之士指出?”


    马先道:“去岁,代郡人赵棱率部众弃燕西投,张平纳之,由此得罪慕容鲜卑。眼下河北,冉魏所向无敌,军势强盛,难以力取.


    ”


    苟政有些明白其中的逻辑了,不由笑了笑,道:“就张平这等见识与器量,


    还妄图与群雄相争,思之令人发笑!孤若据有并州,纵然不东出太行与燕赵相争,也当西取关右为基,再不济也要北遂鲜卑,西定匈奴,引代漠之众南下,以争天下,何至于此,束手束脚,进退失据!”


    作为张平与并州的苦主,苟政当然有资格说


    这些站着不腰疼的话,对此,马先也顺势恭维道:“只可惜,张平虽有枭雄之志,却无主公这般明睿之智丶统驭之才,纵拥并州六郡十馀万户夷夏士民,又岂能成事?”


    “哈哈哈!”苟政大笑两声,舒出一口气,说道:“并州局面如此,孤可暂时放下并州之患了,河东可得片刻喘息了!”


    张平能够看到的,当然只有苟政在关中的强势,苟军的强大,自不知苟政这边的虚实,更不知他的战略走向。??兰#兰??文?±/学? ±±更¨?=新′最¨(快![|苟政毫无东出之意,短时间内更不可能去打并州。


    因此,苟军对并州,实则没有多少威胁,苟政更没有多少仇恨之心。只能说,情报消息的不对等,让张平做贼心虚了,或许去岁东出河南也造成了一定的误解。


    而张平遣使之来,本就漏怯,派的人还是马先这样的“自己人”,使苟政对并州,知根知底。在生产恢复发展优先的战略前提之下,苟政本就要尽量避免战争,而放眼苟军眼下的地盘,唯有地处前突部的河东郡,最为危险,尤其是来自并州方向的威胁,最为巨大。


    曾经,为了关中,苟政可以有破釜沉舟丶舍河东而就雍秦的决心,但如今不同了,欲守关西,必固山河形胜之险,再加之解盐之利,苟政更加不可能放弃河东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平却主动遣使来和,对苟政来说,也算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再无惮虑可言.


    转眼,再看向马先时,苟政的目光则显得更加欣喜了,当初闲布一棋,如今在并州方面已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了。


    轻舒一口气,苟政态度更加温和了,以一种认可的语气说道:“有先生在太原为孤张目,通报情况,孤可无虑于并州之变了!”


    见状,马先当即表示道:“属下出身寒贱,为主公所看重,得效犬马之劳,


    实为属下之幸!”


    闻言,苟政当即说:“你出身寒贱,孤出身也不高嘛!那石勒更是奴隶出身,然其取得功绩,放眼历史,谁敢忽视之?


    以孤看来,出身高低不足为道,所建功业,方得留名青史,孤与你共勉!”


    “多谢主公!”面对苟政的鼓励,马先一副动容之态,屈身拜道,发乎真心地感激。当今之世,大抵也只有苟政这样的人主,能对马先这种身份的人,说出这番话了。


    让马先起身,苟政略作沉吟之后,交待道:“张平之意,孤已明了。这样,


    你回并州之后答复他,和议之情,孤应允了,河东那边,孤会去一道命令,停止对平阳袭扰。


    不过,孤也有一个条件,双方边界重新开放互市,不得阻止并州商贾南下,


    与河东丶关中交易。


    另外,再替孤给张平带一句话,希望他此次能够遵约守义,不要再自误。


    虽然,孤对此人,并不抱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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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最后一句话,就不用说了!”苟政以一种玩笑的语气,强调道。


    “诺!”马先也笑应道,苟政这般“好说话”,对他的使命而言,也是有利的,至少方便他复命太原,此所谓不辱使命。


    “还有!”看向马先,苟政以一种认真的语气说:“并州方面,孤实无大忧。相较之下,孤更担心先生之安全,毕竟间作之事,如履薄冰,常与危险为伴。


    因此,先生回并州后,行事当万分小心,万事当以保全己身为先,如无必要,无需轻动!先生的价值,胜过千军,孤需要用在大处!


    孤在晋阳,也埋了些间客,届时,孤会交待下去,让他们听从先生之命令。


    从此以后,并州情报诸事,就以先生为主。


    另,若有机会,对燕国方面消息,先生亦可尝试打听。一切,拜托先生了!”


    见苟政向自己行礼,马先哪敢怠慢,感托付之重,严肃地拜道:“请主公放心!”


    “走,府中已备好酒食,先生当与孤同堂就食,就当孤为先生接风洗尘了!”苟政招呼着,往马场外走去。


    马先快步跟上,主臣二人,一边走,一边继续商谈着,显得格外亲近。而在堂宴间,马先又意外地提及一事,开春之后,占据充洛的健曾遣参军杜山伯至晋阳


    对此,苟政立马便上心了,问道:“可知其意为何?”


    马先摇头,道:“不曾清楚,属下只知,张平曾密会温纳图万山伯,所谈之事,


    未曾泄露。”


    马先的这则情报,自然引发了苟政的无限猜测与联想,面上的轻松与笑容消失了,眉头下意识地起,琢磨良久,道:“此事,似乎不同寻常,你回并州后,当关注一下此事!”


    “诺!”


    健这氏酋,该不会想着联合并州军来攻我吧?张平这厮遣马先之来,该不会是为了麻痹我吧?因为此事,苟政在心头泛起了嘀咕。


    而不事性如何,他都不敢大意了,马先带来关于并州方面情报的喜悦情绪,


    也消散许多。


    “在下李洪,拜见明公!”澄心堂内,气度从容的燕国使者,向苟政拜道。


    虽然面对苟政这等割据一方的豪强,这李洪却显得格外自如,态度不卑不亢,还不忘观察着苟政的长相与反应,举止之间隐隐带有一种大国之使凌小邦之君的傲慢。


    李洪注视着苟政,苟政也同样审视着此人,对其无礼,似无察觉,不过语气相当平淡,道:“免礼!请坐!”


    “谢明公!”


    “孤与燕王,分据东西,平日素无往来,此番来使,实出意料,不知使者此来,所为何事?”苟政问道。


    听苟政言语间竟有与慕容伪并论之意,李洪听着,可倍觉刺耳,眉头微燮。


    不过,却也没有表现出不愉来,而是拱手道:“今北方大乱,关东羯赵馀孽相攻,河北赵魏麋战日酣,生民无不饱受茶毒,燕王于心难忍,有举兵南下,拯溺黎庶之心,然恐实力不足。


    闻明公举义师,复长安,定关中,愿与明公,同赴中原!燕王与明公,皆受命于朝廷,若燕王发辽东之兵自蓟城南下,明公引关右之众自长安东出,两方合力,何愁关东不定,功业不成..


    一上来,李洪就尽情地给苟政画了张大饼,听得苟政一愣一愣的,有种极不真实之感,鲜卑燕国,慕容伪,我们很熟吗?


    见苟政愣神,李洪又道:“在下西来,明公仁义之名,遍传山西,难道忍见天下黎庶,饱受战乱之苦丶凶暴之虐?”


    听其言,苟政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孤自有戴乱之志,济民之心,然关西久乱未定,民少力弱,军疲粮尽,眼下,实无力东出。


    不过,孤虽不曾与燕王谋面,对燕王之智略,燕军之强大,也早有耳闻,心中敬佩。中原虽乱,然赵魏相攻,穷耗不已,早已是虚有其表。


    以燕军之盛,一旦南下,必是石只臣服,冉闵授首,何需区区苟政?”


    见苟政如此捧慕容伪,作为臣属,李洪略有自得,不过却也记得自己的使命,又道:“燕王自有讨灭仇之志,然关东之事,实非燕军一力可平,明公若肯引师东进,待关东平定,我王愿与明公共分中原!”


    又是一张大饼,苟政听得,心中发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