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 章 哥哥只能是我的【24】
作品:《万人嫌的疯批男主?拿来吧你》 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盘踞在鼻腔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医院特有的冰冷质感。
云溪挣扎了许久,才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帘。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大片大片朦胧的暖橘色光晕,如同融化的琥珀,缓慢地流淌、聚焦。
黄昏的光线,斜斜地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钻进来。
爬上银色的输液架,在洁白的被单上投下细长的、摇曳的光斑。
最先清晰的是两张写满担忧和疲惫的脸。
陈静坐在离床最近的椅子上,眼圈红肿得厉害。
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有些凌乱,手里紧紧攥着湿透的纸巾。
孟父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搭在她肩上,眉头拧着深深的沟壑,脸色沉重。
云溪的目光只是在他们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不由自主地、带着某种刻入骨髓的本能,急切地扫向病房门口的方向。
他看到了。
孟听寒就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几乎嵌在门框里。
背对着走廊的光,大半张脸隐在门侧的阴影中。
然而,那暴露在昏黄光线下的左侧颧骨上,一片刺目的、边缘清晰的五指红痕,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云溪的瞳孔。
巴掌印的轮廓,肿胀的程度,甚至细微的破皮都无比清晰。
他回忆起陈静看到自己醒来时瞬间更加汹涌的泪意和欲言又止的嘴唇……
云溪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在眼下投出小片安静的阴影。
一下,又一下。
巴掌印,陈静的泪眼,孟听寒僵立在阴影中紧绷的下颌线,病房里凝固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都在他平静的、近乎洞察一切的眸光里,瞬间串联成清晰的因果。
孟听寒一定跟陈静他们摊牌了,并且极有可能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没有质问,没有犹豫。
在陈静和孟父惊愕的目光中,和孟听寒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里。
云溪猛地抬手,一把扯掉了手背上固定留置针的胶布。
针头被粗暴地拔离血管,带出一小串血珠,溅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洇开刺目的红点。
他掀开身上的薄被,动作因为虚弱而带着不易察觉的摇晃,却异常坚决地翻身下床。
“溪溪!” “孩子你干什么!” 陈静和孟父的惊呼同时响起。
云溪充耳不闻。
他赤着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地砖上。
身体深处因昏迷和腺体异动带来的虚软感让他脚步有些踉跄。
但他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到陈静和孟父面前。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咚”
一声沉闷的轻响。
云溪双膝一弯,毫不犹豫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膝盖骨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
他微微仰着头,苍白的脸在黄昏的光线里近乎透明。
目光平静却无比执拗地迎上陈静瞬间煞白的脸和孟父震惊的眼神。
云溪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虚弱而有些轻飘。
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病房里:
“妈妈,爸爸。”他的视线扫过陈静,最后落在孟父脸上: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恩。我是哥哥,是我一直在引导小寒犯错。”
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比坚定的决心,清晰无比。
早在他跪下的一瞬间,孟听寒也一言不发挺直脊背跪在他旁边。
孟听寒不敢触碰云溪的身体,只敢拉着他病服的衣角。
“不是他强迫我。”云溪的目光转向身旁跪的笔直的孟听寒,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
说出的话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千层浪:“是我。”
他顿了顿,在陈静骤然瞪大的眼睛和孟听寒猛地抬起的,写满难以置信的猩红目光中:
“是我先喜欢小寒的。”
“之前大一的时候把户口迁到集体户口,就是为了后来做打算。”
“我真的很喜欢小寒。”
“这一切,都不怪他。”
“跟他没关系。”
整个病房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死一般的寂静后,是此起彼伏、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护士惊恐地捂住了嘴,孟父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静的身体晃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的手足无措。
而身旁的孟听寒急切的开口,声音却早已嘶哑的不成样子。
“不——”
他跪在云溪身侧,几乎是肩膀贴着肩膀的距离。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云溪平静的侧脸。
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和恐慌。
孟听寒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脖颈上因为激动和嘶吼而暴起道道青筋。
脖颈上面甚至还残留着陈静失控时抓挠出的几道浅浅红痕,此刻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是的!哥你胡说!”
孟听寒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固执。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却仍要固执守护什么的小狼:
“是我的问题,全都是我的错!”
“明明都是我的错,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沫,身体因为激动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
他不能,也绝不允许云溪把这样的污名揽到自己身上。
尤其是用“诱导”和“引导”这样的字眼。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陈静看着眼前并排跪着的两个孩子。
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撼动的维护。
一个眼眶赤红,脖颈青筋暴起,满脸是泪,嘶吼着将所有的过错都拼命往自己身上揽。
巨大的酸楚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愤怒和责备,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心疼和茫然。
滚烫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有几滴正好砸在孟听寒死死攥着的手背上。
孟父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叹息沉重得仿佛带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用力搂紧了妻子颤抖的肩膀,粗糙的大手在她肩头上下搓了搓。
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和无奈,却又透着某种释然的宽和:
“好了,都别说了……”他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孩子,目光复杂:
“陈静,身体最重要,什么事情都等两个孩子好了之后再说。”
病房里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声和监护仪重新恢复平稳的“嘀嘀”声。
窗外,夕阳的金光将云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廓,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云溪静静地跪着,感受着身边孟听寒压抑的颤抖和滚烫的体温。
后颈那片沉寂的腺体位置,感受一阵一阵的刺痛。
陈静早在医生的嘱咐下明白,这次晕倒是个意外。
因为云溪还承受不住这么有攻击性的高浓度信息素。
所以在孟听寒易感期,信息素逸散的时候,云溪的腺体被诱导和刺激,可能会提前分化。
陈静现在心里其实并不是对两个孩子的责备,而是对自己的怀疑和懊恼。
毕竟孟听寒从小到大就不对劲,从小就黏着云溪,让他一点交友空间都没有。
之前他对云溪的占有欲和喜欢就让陈静心惊,只不过那时候她以为这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
都怪自己,如果自己早点发现……
云溪看出来陈静表情下的隐喻,他觉得自己很残忍:
“妈妈,你没有错,不要怪自己。”
“对不起。”
孟听寒也是狠狠地在陈静心上扎刀:
“妈妈,我天生就是要来爱云溪的。”
“是我心里有问题,跟你和哥哥没关系,我就是坏种。”
陈静想给孟听寒一巴掌,但手高高扬起的一瞬间,心中是一片酸涩。
这都是她的孩子,他们都明白自己要什么。
也都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她是他们的妈妈。
如果在现在这一刻,她都不站在他们身前,那两个孩子还要面对多少异样的眼光……
陈静强压下情绪,颤着手扶起云溪,眼泪还在不受控制的下坠。
她红着眼眶描摹云溪的脸,望着那双眼眸总是止不住眼泪:
“溪溪,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决定做的事情从来都没人能阻止。”
陈静将云溪搂进怀里,眼泪浸湿了他胸口的衣服。
“妈妈不知道现在能做什么,我也不是怪你们,只是怕…”
“怕孟听寒犯浑强迫你,怕你们今后过的不幸福。”
“答应妈妈,在分化之前听我的话,留一段时间冷静,不要急着做决定好吗?”
云溪收紧双臂将陈静抱的更紧,点点头。
虽然他性子平淡,但并不代表他笨。
他明白陈静为什么这么紧张,懂她的欲言又止。
他扫了眼还傻愣愣跪在地上的孟听寒,用眼神示意他起来。
孟听寒还没有动作,孟父就一把捞起儿子。
平时雷厉风行的顶梁柱,在此刻笑红了眼,甚至笑出来眼泪:“两个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