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就看见绾绾贴近的脸，手指试她鼻孔的呼吸。


    余皎皎拍开她的手，“不黏着你家卫庄，黏着我干什么。看上我了又，我是女的，我可娶不了你。”


    绾绾摇晃着余皎皎的肩膀，“你吓死我了，一整夜没有回来，无渊背你回来的，卫庄和他在厨房帮忙呢。”


    “哦。”余皎皎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想起昨晚喝的井水，味道挺甜，回头取回来，放在店里给客人泡茶，定然不错。


    “奇香楼的人来了，说什么低价收购醉香楼，说我们名字里有个字跟他们一样，他们老板看见了不高兴，还说我们最近抢他们生意，不卖就让我们关门大吉，卫庄把他们打出去了。”


    “奇香楼？”


    “对，简直太无耻了！我们怎么可能抢他们生意，听说他们暗地里给富人们吃妖兽的肉，宰鸡杀鱼我都不敢下手，他们也太残忍了。听说把妖兽母子分离，做成子母饭，吃饭的人会听见妖兽哭。真是一群变.态，为了钱什么都敢做。”绾绾咒骂道。


    余皎皎思忖，她被绑架的事估计绾绾还不知道，暂且先别跟她说，省的她更担心。


    这件事透着古怪，山匪强抢民女，抢富贵人家的贵女还有钱拿，绑她一个没钱的厨子，难道是为了抢几斤柴米油盐吗？


    偏偏这么巧，这个档口迫不及待的蹦出来一个奇香楼。


    “哦，抢生意了。”


    “是，说我们抢他们生意，呸！”绾绾啐了一口。


    “不，是我们，抢生意。”


    泯灭人心，竟然用母子制成美食的残暴方式，残害妖族，余皎皎握紧拳头。


    从今天起，醉香楼最大的目标，就是跟奇香楼竞争！


    数日来，余皎皎闭门不出，整日研究厨艺。


    无渊把饭菜端到门口，敲门她也不应。


    她就不信了，等她用平凡做出的美食赢过奇香楼，迟早有一天能搞垮他们。


    咚咚。


    “我不饿，待会再吃。”


    “皎皎，你快下去看看，有个古怪大叔，带着侍卫，还有老仆从，点一大桌子菜，偏偏吃了鱼饺不肯走，说跟上次吃的味道不一样，在挑刺呢，非要找大厨过去跟他解释，我们搞不定他。”绾绾急切地敲门。


    “是奇香楼派来闹事的？”余皎皎抓起鱼叉就上楼。


    卫庄赶忙把气势汹汹的余皎皎拦下，“皎皎姑娘，使不得，那位咱们可万万得罪不起。”


    “一个吃妖兽的破酒楼，有什么了不起？”余皎皎鱼叉被卫庄夺下来。


    “可不敢乱说。”卫庄将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


    数十位高手护卫在外，无渊在内雅间作陪，儒雅地为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斟茶，长相颇慈眉善目，除了虚胖，竟有些像灵泉寺的老方丈。


    “就是你做的饺子？”长者先发话，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是，这几日我忙着研究新菜，厨房看管不周，让客官见笑了，我这就去做几个新菜，您再尝尝看？”余皎皎觉得气氛不太对劲，看无渊的眼色，也不敢贸然横冲直撞出手教训人。


    “不用，今日吃不下太多，就做碗鱼饺来。”长者面前的一大桌菜，松鼠鳜鱼完整的鱼身没吃过，所有招牌菜也都没有吃多少。


    后厨，好几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有嬷嬷拿本子记录。


    余皎皎专心依照吩咐，煮了一碗，又打包了三盒没煮的。


    “嗯。”中年男子咬了一口，满意地笑了。


    他身后的老仆从，老怀欣慰地跟着笑。


    “这些是刚包的，您可以带回去，明早再煮。”余皎皎拿出打包好的饺子，只想快点把他送走。


    只吃了一个饺子，整出这么大的阵仗，余皎皎气的想翻白眼。


    “我们老爷，从来没有吃饭打包的道理。”老仆从气的吹胡子瞪眼。


    余皎皎更气了，她好心多包一些饺子，他还不领情。她这么做，省去他来回奔波，免得为了一只饺子折腾这么多人。


    好大的官威！还摆起官架子了！


    “无妨，多谢姑娘，可以劳烦每日宵禁后，为我留一碗吗？”长者制止老仆从的呵斥，将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


    “老爷有所不知，宵禁后，上街要被咔……”余皎皎吐舌歪脖在脖子比了个手势，砍一刀。


    “哈哈哈，朕原本以为大厨是个男子，没想到是个这么有趣的姑娘。”


    无渊拉着余皎皎跪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无渊，这是你的心上人？为了她，将军的孙女都不肯娶？”皇帝喝了一口茶。


    “陛下勤政爱民，时常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民意，无所不知，明察秋毫，草民的心思，陛下一眼便知。”


    皇帝笑着捋胡子，这番话他很受用。


    “朕也不是什么”


    “陛下，随意出宫乱吃东西，不怕中毒吗？”余皎皎冷不丁说了一句。


    “大胆！你有几颗脑袋？”大内总管徐公公气的假胡子都要掉了。


    “从前日子苦，什么没吃过，耗子都拿来烤，怎么会老了反而娇气了。”皇帝十分随和地笑，像一位邻家大哥，完全没有当皇帝的架子。


    “陛下……”


    “有时候批折子，夜深饿了，出宫走走，看看朕治理下的太平盛世，就觉得再辛苦也值得。”


    余皎皎愁眉，想象蛮蛮被拿来烤的场景，赶紧摇头。


    徐公公以为余皎皎拒绝，耐着性子撇嘴出言说服，“陛下的食物，肯定会专人盯着，也有人试毒，放心，不会把麻烦找到你头上。”徐公公收下打包的鱼饺子，“宫里若增加宵夜一项，耗费巨大，所以，陛下带头做廉洁表率，以身作则，有一次想吃烤羊腿，宁肯饿一晚上，也不肯劳烦宫里上上下下忙活。”


    余皎皎腹诽，为烤羊腿，能饿一晚上，那还是不够饿。


    “为陛下做菜，是草民的荣幸，随时恭候陛下。只要醉香楼开着，每晚都会为陛下留一碗热腾腾的饺子。”余皎皎心里抱怨，嘴上还是非常狗腿的奉承。


    她面前这位，可是整个国家最有权势，最富有的人。


    “好，为了这句话，朕保你这醉香楼，开的长长久久。”


    “草民还可以每日多做一批订制的菜和饺子，送入宫中，为陛下做菜，就叫御制菜，陛下您意下如何？”


    “一言为定。”


    余皎皎还想求皇帝帮她解决奇香楼闹事，可是话没说出口，皇帝一行人已经浩浩荡荡起驾回宫。


    翌日，嘉南郡主递来帖子，邀请余皎皎传授厨艺。


    “这郡主什么来头？皎皎咱们还是不去吧？”绾绾十分担忧。


    余皎皎轻轻敲了绾绾的额头，无奈摇头。


    “皇亲贵胄，都沾亲带故，哪是咱们平头老百姓，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咱们不是还有陛下罩着呢嘛，如果没有我做宵夜，皇帝陛下晚上去哪里找鱼饺子吃？”


    卫庄拔剑，“我在郡主府外等，若是两个时辰皎皎姑娘还未出来，我就冲进去。”


    无渊将卫庄的剑按下，拉住余皎皎的手，“皎皎，我同你一起去郡主府。卫庄，你守在外面，若我们天黑还不出来，你就去找徐公公，就说今日的鱼饺被嘉南郡主包圆，陛下怕是吃不到了。”


    余皎皎环抱手臂，捏捏无渊的脸，“不行，你这张脸上次将军府招惹了一个吴沁，这次如果招惹郡主，我想在京城开酒楼，我可得罪不起。”


    无渊无辜地指着自己的脸，“我可以乔庄扮作侍卫，如果你还不放心，我戴面具。”


    无渊将自己易容成普通侍卫的模样，又戴了一张傩神面具，一身黑衣皮护甲，护腕藏着袖箭。


    “如果情况不对，我发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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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


    “是！”


    建安郡主府，余皎皎和无渊跪在殿中，嘉南郡主一言不发，只是慢悠悠的饮茶。


    余皎皎跪在地上膝盖有些疼，无渊搀扶她刚想要起身。


    “姑母，嘉南终于把您盼来了。”


    筵席主位空着，临近快晌午才姗姗来迟，坐下一位衣着华贵盘绣金丝的女子，一看就养尊处优，朱唇若丹，面若凝脂，容颜保养的极好。


    “听闻，陛下近日，一直流连宫外的一家酒肆，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手段，抬起头来，我看看。”


    余皎皎暗道不好，想必是宫中贵人误会了什么，她以为简单传授厨艺会待在后厨，不会登场入室，索性简简单单穿了粗布麻衣，未施粉黛，幸亏随身带了火折子，灵机一动将灰抹在脸上。


    “民妇一手厨艺，幸得陛下赏识，日后陛下宵夜皆由民妇供应，娘娘若是喜欢，民妇也为娘娘备一份，民妇已嫁人，娘娘大可放心。”余皎皎拉扯无渊的衣袖。


    无渊将余皎皎搀扶起来。


    “是，内子厨艺惊人，陛下也曾说改日带娘娘您也来满香楼尝一尝，可见陛下心里有娘娘。草民与内子成婚多年，感情甚笃，也欣羡陛下与娘娘的情谊。不如我二人去后厨，立马做一道菜给娘娘。”无渊行礼，拉着余皎皎就准备离开。


    “慢着。”嘉南郡主走到无渊身前，掀开面具一扔，底下一张普通的脸，大为失望，“大白天戴面具，神神秘秘，还当是藏着掖着什么，也不过如此。”


    “去吧。”主座上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颇不耐烦地挥手。


    “姑母，您身为贵妃，容冠六宫，无人能比得上您风华绝代，您何苦跟一个酒楼村妇一般见识。”嘉南搀扶魏贵妃，伸手小心扶着她的长甲。


    “嘉南，你还小不懂，岁月不饶人。”


    嘉南郡主府后厨，几位大厨烈火烹油，颠勺功夫了得，根本没人搭理他们两个。


    一个怒气冲冲的仆妇，拎着食盒进来抱怨。


    “后院那个，嚷嚷不吃饭，昨日的餐又退回来了。”


    “还不是仗着郡主宠他，一个小小鲛人，也敢在郡主府充主子。改天老娘炖了他当鱼汤！”另一个仆妇将菜刀剁在案板上。


    余皎皎心中一震，惊得差点站不稳。


    鲛人？！她全族不是在十几年前就被捉妖人屠杀殆尽了吗？难道，还有幸存于世的同族？


    无渊顶着一张普通男子的脸，递上一两金子，与那仆妇搭讪。


    “内子今日被郡主请来，为魏贵妃郡主做一道菜，劳烦这位姐姐，行个方便。那鲛人的饭菜，我和内子也一起代劳，时间久了怕耽误了郡主的宴席。”


    仆妇看着金锭，板着的脸总算挤出点笑，又被姐姐长，姐姐短的哄得心花怒放，嘴角还要刻意收拢。


    “这……那我倒省事，若出了什么差错，唯你们是问。”


    余皎皎烧了一道溏心干鲍，葱烩海参，还有一盅佛跳墙。


    “怕不合那鲛人胃口，我二人去看看，不行再回来重做。”


    二人拎着食盒，跟着丫鬟一起前往鲛人的住处。


    “放我出去！我说了我不吃！”男子怒吼。


    余皎皎听出声音，是哥哥！哥哥竟然还活着！


    屋内花瓶摔碎的声音，丫鬟前去开锁查看，余皎皎趁机将八卦镜放入食盒。


    “郎君，你这是何苦？郡主将您买来，对您宠爱有加，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奴仆。今日有外面的厨子烧菜，特意为您送来，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丫鬟小心翼翼将食盒递进屋，又将门锁了。


    “今日的菜，倒是用了心，放下吧。”


    余皎皎趴在窗棱下，男子看到她，明显怔住，随即假装没有看见食盒内的八卦镜，立刻盖住食盒。


    待到宴席结束，侍卫才放二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