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香楼外面无人，无渊伸开手，拦住余皎皎。郡主府另一只鲛人的出现，让无渊不能平静下来。


    如果余皎皎为了延续种族而选择表哥秦煜，一想到秦煜与余皎皎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那他岂不成了后来者？


    近水楼台先得月，那鲛人一时半会困在郡主府，他务必要先下手为强。


    “皎皎，我们成婚吧。”无渊目光坚定。


    “啊？不……不必了吧，沈公子，我虽然答应过你，于你假成亲做戏，可这又不是在沈府，又不需要做个外人看。最近店里这么忙，匆匆忙忙就成亲，也太仓促了？”余皎皎目光闪躲。


    “你既然与魏贵妃和嘉南郡主说，我们二人已是夫妻，那我们就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好吗？”


    “我想救煜表哥出来，得罪权贵。此举危险，谈及婚事，我怕会连累你。”


    “我会护你周全，皎皎，相信我。”


    “等救出煜哥哥，我答应你。一双红烛，一桌酒席，几位亲朋好友，简简单单足矣。”余皎皎淡淡地笑，笑容像摘不下来的面具，隐藏起内心的真实想法。


    余皎皎心想，如果是寻常夫妻，不需要十里红妆，关起门来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夫妻恩爱就可以白头到老。


    她也向往可以那样相携一生。


    可是无渊和她，夹杂着人与鲛人的种族隔阂，沈家屠鲛的血海深仇。


    她一路利用他，接近他，几番相救，她和他都为了彼此曾豁出命去，无渊说出成婚二字，那一刹那，她坦白的确动了心。


    可她才重新遇见煜哥哥，儿女情长哪里能顾及。


    余皎皎笑着伸出小手指，决定先骗过无渊，救出煜哥哥再说，无渊伸出手指勾住，二人相视一笑。


    “好！”无渊难以置信，激动地抱住余皎皎。


    寤寐思服，终于能抱得美人归，求婚如此轻易就成功，无渊有些忐忑，不敢相信是真的。


    “皎皎，你不是在骗我？”


    “骗你作甚？”余皎皎心虚道。


    “这不是在做梦？你答应了？”


    余皎皎掐着无渊的脸颊，颇有一种私下报仇的意味，“真不真？疼不疼？”


    “疼。”无渊求饶，握住余皎皎的手，春波荡漾的笑容快要从眼角漾出来。


    余皎皎苦恼，该如何继续骗他。


    回到满香楼，余皎皎迫不及待催动法术，“哥哥！煜是我！”


    八卦镜中显出人影，鲛人男子身上伤痕累累。


    “皎皎妹妹！”鲛人男子握紧八卦镜，一脸焦急。


    “煜哥哥，我救你出去！”余皎皎欲掐指施法，开启传送阵。


    “不可，万不可为我冒险，京城危险，你速速离去！哥哥中了蛊，没有解药，无法离开，苟延残喘至今，没想到还能再见妹妹一面，趁灵虚子没有发现你，你快走！”


    “哥哥！你再忍忍，我一定想办法。如今，我在人间有一个新的名字，叫余皎皎，我还认了两位厉害师傅，还开了一间酒楼呢。”


    “妹妹，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倘若，为兄有一日能逃脱牢笼，阿兄一定去恭贺，也拜见你的两位师尊，承蒙他们照顾。日后，阿兄定要为鲛人族报仇雪恨。”


    “阿兄是鲛人族武力最强的战神，我一定引荐师傅给你，希望能教授阿兄武功，那些屠鲛恶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无渊躲在余皎皎房外，听到屠鲛二字，面色微沉。


    早些年他也曾隐约听闻，修建皇陵需要长明灯，鲛人油膏万古不灭，千金难求。


    不过那是他年纪尚小，不确信沈家四叔是否真的参与过屠鲛一事，他只知道这些年沈家生意上顺风顺水，恐怕不是没有缘故。


    如果沈家当真与屠鲛有关，余皎皎若向沈家复仇，倘若余皎皎一开始就是为了复仇而接近自己……


    无渊不敢再揣测下去，任何一种可能，他都无法接受。


    假装轻咳一声，无渊敲了敲余皎皎的房门。


    “皎皎，我画了一些婚服的草样，想让你过目，我明日就派人去找洛城最好的绣娘，让她们今早赶制出来。”


    秦煜听到婚服，不悦的神色，直接挂在嘴角。欺我鲛人族被屠，无人为皎皎撑腰，竟敢擅作主张，无媒无聘，胆敢求娶皎皎！？


    真当他鲛人族无人了是吗！？


    秦煜握紧拳头，一拳砸向郡主新送来的汝窑花瓶，花架倒下，洁白的芍药花瓣散落一地。


    他困在郡主府，什么都做不了，这来路不明的陌生男子，张口闭口都是商议婚事的各处细节，全然不把他这个表哥放在眼里，不仅言语间与皎皎极为亲昵，半夜三更，探访女子闺房，成何体统！


    秦煜眉宇间颇显烦躁，无可奈何，只能握紧手中的八卦镜，恨不得从镜中伸出拳头，教训这个无礼的狂徒。


    余皎皎起身去开门，无渊从善如流的进屋，对八卦镜中愤怒的秦煜置若罔闻，铺开婚服的手稿，指出一些装饰的细枝末节。


    其实，这些小事，完全可以明日再商议，无渊就是要彰显主权，刻意在表哥面前商量。


    他好不容易重新寻到余皎皎，余皎皎也答应了他的求婚，他绝对不会把余皎皎拱手让人。


    哪怕豁出去，不顾公子清润端方的声誉，他也要又争又抢。


    秦煜故作疏离，客气地问道：“皎皎，你身旁这位是？”


    “在下沈无渊，承蒙令妹曾多次舍身相救，事急从权，我们不日会成婚，也希望兄长为我们做个见证。”


    “无渊，这么晚了，明天再商量吧，这婚服挺好看的，我没意见。”


    “不成，尺寸要按照新娘的量身定制才行。”


    无渊拿出一把软皮尺子，余皎皎只能伸开手臂，任他量尺寸。


    全然不顾及八卦镜中，咬牙切齿的秦煜还在一旁看。


    “表妹什么时候喜欢上岸上的枯燥生活了，我们鲛人族一生只认定一人，成亲之前还需要与心爱之人，一起前往无妄海的海神庙祈福，穿着特制的鲛绡，交换对方的鳞片，一同起舞，保佑爱情永不褪色，我们鲛人族的婚服华丽非凡，成亲也比你们凡人的仪式复杂的多。”


    秦煜听到沈家，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可当着皎皎的面，他不忍直说，默默把话都咽下了。


    复仇的事，还是全部由他去做好了。皎皎妹妹多开心一天也是好的。如果她下不去手，他来帮她。


    秦煜太阳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双拳紧握着发抖，将八卦镜关上。


    过了宵禁，皇帝一行人又来到满香楼。


    “今日，听闻贵妃去嘉南那里吃酒，夸赞你的手艺。”


    “贵妃为人和善，特意请教草民陛下爱吃的菜。”


    依循旧例，照菜单上的菜，可陛下今日没怎么动筷子。


    “皎皎姑娘，陛下许久未曾来了，最近食欲不佳，你看看有什么能让陛下开胃的，让陛下尝尝？”


    “做得好，可有赏赐？”余皎皎打定主意，今天用好酒好菜好好贿赂这位九州最高权力者，让他帮忙救出自己的哥哥。


    “哈哈，如果朕今日能动筷子，就许你一个愿望。”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陛下您等一下。”


    余皎皎在后厨拿出聚宝盆盛满水，使用法术变出满满一盆龙虾、生蚝、扇贝等等，京城里从未出现过的新鲜海味，接着用聚宝盆变成冰鉴，取出冰块，雕成镂空圆球状。


    冰镇黄桃酒酿，搭配麻辣大龙虾，蒜蓉粉丝蒸扇贝，碳烤生蚝，一桌香气四溢，诱人食指大动。


    皇帝陛下挽起袖子，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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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龙虾壳，眼睛瞪得十分亮，一大桌子菜，直接动手开吃，吃的不亦乐乎。


    “哈哈，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么多好手艺，不肯施展，是嫌朕给的银子不够多吗？”


    余皎皎端起酒杯，大大咧咧敬酒，“陛下，您可是我最大的金主，有好东西，当然得先孝敬您，只要您想吃，随时都有。您既然觉得合口味，那我是不是可以求个赏赐？”


    “朕今日可没动筷子。”皇帝揣着袖子，故意装糊涂。


    “陛下，君无戏言，您可不能耍赖啊。”


    无渊知道余皎皎一心想救哥哥，肯定是想让陛下放了秦煜，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臣斗胆，请陛下赐婚。”


    “朕准了。”


    余皎皎回头瞪了一眼无渊，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差一点就成功了。


    离开雅间，余皎皎推搡着无渊，“你干什么捣乱？！”


    “现在请旨，嘉南郡主是贵妃侄女，荣宠多年，皇帝不可能为了你，得罪她们二人，想要救出你哥哥，拿到解药，必须找到她们的罪证，扳倒她们才行。”


    余皎皎说不出话，她一时心急，的确自不量力了。


    命如蝼蚁，如何跟权贵抗衡？


    “来人，给我砸了满香楼！”


    陛下尚在楼上雅间，冲出一伙持棍地痞，来者不善。


    “慢着！我看谁敢？”卫庄持剑而立，将绾绾护在身后。


    余皎皎听到有人闹事，拿着大勺从后厨冲出来，


    “皎皎，怎么办？”绾绾害怕极了。


    “你这酒楼卖狗皇帝海鲜，劳民伤财，我漕帮今天替天行道！砸！”


    无渊为避免伤及无辜，拿起板凳与漕帮的人打起来，七零八落，桌椅板凳倒了一地，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朕一向勤政爱民，竟不知如何劳民伤财了？”


    皇帝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居高临下。


    “狗皇帝！拿命来！”


    无渊将板凳罩在漕帮老大曹运达肩上，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领头闹事的一举拿下，其他的乌合之众纷纷跪下。


    “朝堂新派了一趟差，说要最新鲜的海货，天气如此炎热，如何能做到？！我那傻弟弟只为了有赏银赚，就一时脑热答应下来，这皇家的差事，办不成也是死罪，所以，草民今日不如拼死讨个说法！”


    “所以，你们今天拿的是棍子？只为了讨个说法？”皇帝捡起棍子。


    “胡说，陛下从未下旨，运送海鲜的事，你一定是弄错了。”徐公公连忙呵斥。


    “我有凭证！”曹运达拿出皱巴巴的黄纸，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去查清楚。”皇帝拿过黄纸，皱眉审视了一下，转头吩咐。


    徐公公冷汗连连收下，陛下最近爱吃海鲜的是，被裕王得知，裕王府下令要海鲜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但此时此刻闹出来，他也不能当众为皇帝开脱，此事该如何收场？


    余皎皎拿出冰鉴，一层层打开，拿出一只巨大章鱼向众人展示。


    “陛下所食海鲜，皆出自聚宝盆，不需要劳烦漕运。”


    余皎皎接连凭空拿出好几种活蹦乱跳的海鲜，震惊众人。


    “好厉害的聚宝盆。”


    “开眼了，真是活神仙。”


    “是高级法术？”


    “听到了，朕吃海鲜，只需要来满香楼，何须你们漕帮费力？”


    “这……”


    侍卫将一众闹事的人，押下去。


    余皎皎替皇帝解围，皇帝自然心领神会。


    “拿笔来！我送你一个匾。”


    皇帝御笔写下：天下第一楼！


    “此后，有了这块匾，你可以安安心心为朕做菜，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