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对饮
作品:《兄长不仁》 温逐月听见月华公主的问话,即刻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酒筹稍稍捏紧了些。
反正也只是行酒令,也不是她故意要抽中这支酒筹的,想太多也无用了,若是她遮遮掩掩的,旁人难免会觉得她的心中有鬼,不如大方坦然一些将酒喝了,这样反倒不会引人怀疑。
想通了这一层后,温逐月的腰板瞬间挺得笔直,她恭敬道:“公主恕罪,我方才有些走神了,所以才未反应过来。”
月华公主点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柔声宽慰她:“无妨,我还怕让你为难了,既然你无事,那便将酒筹上的字念出来。”
温逐月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她说话的速度也不由得变快了些。
“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末座两人十分。”
好不容易将话说出口,温逐月手中的酒筹像是再也握不住一般,从她掌心滑下,掉到案上。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她和她的对座投来,温逐月垂着头,避开这一双双像是带着审视一般的目光。
月华公主轻轻抚了抚鬓角,意味深长地朝下座的左右两人扫了一眼,随后一本正经道:“末座两人,若我是开端,那表兄和温娘子便分别为我左右的末端,看来这一杯酒得你们二人喝。”
裴扬雨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看了温逐月一眼。见她微微涨红了脸色,极力避开众人的目光,却不知为何心中那股憋闷的不适好像在这一瞬便烟消云散了。
温逐月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强装坦然走好这个过场。她将杯中的杏花酒倒满,起身举杯向对面的人邀杯,“永国公,请。”
裴扬雨飞快地倒了一杯酒,波澜不惊地站起来,面色淡淡地回敬了温逐月一杯酒。
两人的衣裳颜色相近,浓淡相宜,加之二人的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一个风姿绰约,一个丰盈窈窕,怎么看怎么舒服。
这一刻,仿佛穿在他们身上的衣裳不是品月色也不是月白色,花团锦簇之中,他们二人的衣裳更像是高堂红烛之下的红色华服,他们双手端着的早已变作新婚夫妻挽臂的交杯酒,他们当下疏离却又些许意味不明的熟悉感,不就像是交过拜帖后,才正式在洞房相见的那般模样吗?
宾客不由得看迷了眼,月华公主也托腮看着二人对座互敬一杯的模样,看得嘴角上扬,看得眼中笑意不散。
温逐月和裴扬雨只顾着如何尽快饮尽杯中的酒水,根本无暇顾及旁人看待他们的目光。只是温逐月觉得将酒杯放下后,四周的审视目光忽而转了风向,变得火辣辣一般,实在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盛长晚同其他人一般,也不由得看得痴迷了。她突然抚掌,暗想自己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二人竟如此相配。这样细细看了看,盛长晚突然又对裴扬雨有了更大的改观,觉得看他看得越来越顺眼了。
裴扬雨面不改色地坐下,嘴唇却不受控地颤了颤。
抽了一圈酒筹后,月华公主已经将裴扬雨心中所想看得一清二楚,也无需再试探他的反应了。
“我园子里的花草现下开得正好,各位可自行前往去赏看。”
不少郎君和娘子来时便有游园的兴致,只是知道公主府规矩森严,并不敢自行走动,如今得了公主的许可后,他们站起来躬身向月华公主行礼后,便三三两两结伴到园子里去了。
月华公主见裴扬雨仍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故意问道:“表兄方才不是想走么?怎么如今还不动身?”
裴扬雨自若地为自己振了一杯茶,道:“方才坐得腿有些麻了,想歇一歇,过一会儿再走,公主不会要赶客吧?”
月华公主轻哼一声,扭头看向右侧端坐着的温逐月和盛长晚,问道:“温娘子,盛娘子,不如随我一道去园子里看看花草?”
温逐月和盛长晚对望了一眼,心里打鼓。她们与月华公主不算相熟,还没有要好到可以相约着一起逛园子的地步。
或许还是为着卢婉的事情,月华公主想再审审她们二人。
虽然心里忐忑,温逐月和盛长晚很快便站起身,随着月华公主一道往一条幽静的小径走去。
离了席,月华公主觉着身后跟着的两位小娘子变得更拘谨了,于是抬手屏退了几个跟在身旁的女使,怕她们觉得自己排场太大,心生畏惧。
方才头脑一热,只想着约她们来,却没想清楚要说些什么。原本她只想着约温逐月前来闲聊两句的,只是这样目的未免过于明显,温逐月心里也会觉得更拘束,到时反而问不出什么来,便也将与她交好的盛长晚一并叫来。
月华公主道:“听说温娘子回京许久,还是头一回在我的花宴上露面,可是身体仍有不适?”
自温逐月回京后,温府三天两头收到他人宴请她的请帖,这些人素日都与她没什么交情,如今却一窝蜂齐齐邀约,想来也是想探听她在庐江死而复生的遭遇,她实在是疲于应对,便用身体不适一一搪塞过去,这样婉拒总不会让人觉得失了规矩。
公主府发来的这张请帖,距她回京已经有一段时日了,饶是什么灵丹妙药,也该服下养好身体了,再者她也偶尔到街上去,又在盛家的庄子上露过面,旁人不难打听到。更何况,拒了别家的请帖还好说,再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了公主府的帖子,那便显得她不识抬举,不知礼数了,若传扬出去,定又少不了旁人的闲言碎语。
温逐月颔首道:“回公主,我的身体已经好全了,只是出去吹风久了,头就开始发晕,便在家里静养了一些时日。听闻公主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臣女这一回也是托了公主的福,才能得见这样的园中美景。”
月华公主笑了笑,“不是我自夸,我这园子里种的花草,都是着花匠精心种植布置的,见过我府上园子的,便没有不称赞的,我看盛娘子今日穿的这套衣裳颜色便很美,恰如紫薇花的颜色一般。”
被月华公主这么一夸,盛长晚受宠若惊,忙道:“多谢公主夸赞,有幸得公主请帖邀约,定要新制一套衣裙才得体,如今得公主亲口夸赞,实在是这套衣裳的福气了。”
女儿家不过聊了两三句,话便从衣裳到装点的首饰,过了一会儿,就变得热络起来了。
月华公主停步,望向不远处结伴赏花的年轻郎君和娘子,眼中的笑意慢慢浮起来,“我与二位娘子倒是聊得投缘,想来二位娘子家中应还未定下婚事吧?不妨借此机会,看看这里有没有二位娘子能看上的小郎君,若是有,便同我说一句,由我来为你们牵线。”
温逐月和盛长晚脸皮薄,听到月华公主将此事摆到明面上说,不由得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上半句话。
月华公主扫了她们一眼,目光又落到温逐月的发顶,幽幽问:“二位娘子觉得,我表兄如何?”
温逐月如同被雷劈了一道,顿时脸色煞白,盛长晚则瞪大了眼睛,像是听见了一件奇异怪谈。
月华公主见二人的反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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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旁的小娘子一般脸色羞红,更觉得奇怪,不由得心生疑惑。
难道表兄在小娘子堆里的名声比从前又差了一大截么?他不过是冷言拒绝过小娘子的灯会邀约三次,不过是对仰慕他的小娘子冷脸以待,再不过是见有小娘子迎面走来便扭身绕道走罢了,种种看来,也不过是冷傲清高,不近美色而已。
可,好像也太不识抬举了。
一道铜墙铁壁防着躲着,久而久之,有小娘子愿意亲近才怪了。
想到这里,月华公主叹了一声,若靠他表兄那张利嘴,光有一张好脸也无用,这辈子是娶妻也是难,不是别人看不上他,便是他看不上别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中意的,她可要想办法帮帮他才是。
没等她开口,盛长晚便面露难色道:“公主,永国公风流倜傥,才冠绝伦,臣女无才无德,实在是不敢高攀,公主莫同我们开玩笑了。”
盛长晚的话说得谦虚,却也让月华公主一眼看出,她对裴扬雨实在无意。
这样一来,她便放心了。
月华公主道:“我这表兄,性子执拗,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心意便不会更改了。方才我说的话,也是玩笑话,想来我表兄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我便不替他白忙活了。”
温逐月垂着眼,默不作声地听着月华公主和盛长晚说的话。往前走倒假山附近时,像是失魂了一般,脚下一绊,险些摔了出去。
盛长晚反应及时,将她一把扶住,“阿棠,没事吧?”
温逐月回过神来又摇了摇头,却看见盛长晚为了扶她,一脚踩进了泥地里,裙裾沾了不少湿泥,鞋面也脏了大片。
月华公主见状,吩咐身旁的女使领着盛长晚去更衣。
待盛长晚走远后,月华公主拧着眉,看着绊倒温逐月的一堆小碎石,问道:“怎么你们这些人做事如此不当心,连小道上的碎石都没有清理干净?”
一旁的女使连忙跪下,“公主,您今日要举办花宴,我们哪敢怠慢,府中上下,我们都仔细清理过一遍了,昨夜也来来回回检查过,假山这附近确实是干干净净的,不知怎的会有这些碎石在此?”
另一个女使看了看四周又道:“公主,这泥地上还有爪印,或许是昨夜的笼子没关好,雪团跑了出来,到这附近将石子踢出来了。”
雪团是月华公主养的一只狸奴,平日最得她的喜爱,见泥地四周确实有爪印,她便没有再深究,只道:“你们看管不力,让雪团出来惹祸,自行下去领罚。”
待几个女使退下后,月华公主又道:“温娘子见谅,我手底下的几个女使做事有些毛躁,幸好没伤着你和盛娘子。”
温逐月恭敬道:“多谢公主关怀,原是我走路一时失神,没注意,论起来我也有责任。”
三言两语交谈后,月华公主和温逐月慢慢熟悉起来,对于裴扬雨心仪温逐月之事,心中也有了一定的判断。
只是她觉着,这二人平日无甚交集,这温娘子看上去也不像与表兄有过来往,她这表兄因何又定下心思呢?
若是因为容色,温娘子确实占尽了十分,若是看脾性,温娘子的确温柔可亲。但她这表兄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个如此肤浅的人,不然京中容色俱佳,脾性上好的娘子数不胜数,为何他从前一个也瞧不上。
月华公主思忖良久,不动声色打量着温逐月,自顾自又点点头。
她的表兄,说不定还真是个肤浅的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