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缚谎
作品:《兄长不仁》 竹声随之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退到一边。
裴扬雨身着一身素净的寝衣,束着的头发也有些凌乱,眼边一圈都是红的,好像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沉重的大门推开一般。
“先生,不知这么晚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燕和图怔住片刻,才道:“几日未见到你了,我这心里放心不下。不过几日未见,玉安看上去好似消瘦了许多。事已至此,许多事你便不要费心想了,外面的一切,我会替你看顾着,可切莫冲动做事被别人捉住把柄了,毕竟还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你,想法设法要再害你一次。”
裴扬雨面色淡淡:“多谢先生关心,如今我禁足一事大概在京中已经传开了吧?他们想看我的笑话,便看去好了,先生多虑了,即便我心中不满,也不能出府堵住这悠悠众口。”
燕和图道:“玉安勿怪,我也是一时心急,听到有人来报,说你带着人出了城。我只怕你还顾念着那桩案子,一时失了分寸,违抗圣旨,才急急来问个清楚。”
裴扬雨手撑着门框,声音也弱了许多:“先生说笑了,这么多人盯着我,我哪有出门的机会呢?若是先生的消息准确,该在城外捉到我,而不是在这里见到我了。”
燕和图走近门边一步,道:“玉安,我心里清楚,你定是不会违抗圣旨的。只是无风不起浪,我这心里总是担心。在官场上,我们命脉相连,这次是卢尚书参了你,我能力微小,不能出言帮你,你心里怨我也是应该的。我见你伤心难过至此,却不能帮到你分毫,心中实在是难受得紧。”
裴扬雨垂头道:“当日的事,先生也有自己的难处。先生在刑部任职,也甚是艰难,若为了我再连累了先生,那可便是我的大过了。”
燕和图轻叹道:“玉安,亏得你为我着想。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朝中一日,我便能护你一日。眼下他们对我虽有设防之心,但许多话我也能听得,若是有风吹草动,我便会派人来告知你,你也好早做准备。只是有一点你要答应我,切勿冲动,也别再胡思乱想了。”
裴扬雨点头应下:“是,先生放心,您的话我会全听进去的。先生不必顾念着我太多,郑华炽在我眼前死了,是我之过,还望先生替我早日找到凶手,那我的罪责也能洗清些许。”
燕和图忙答应道:“这是自然,即便你不说我也是要做的。”
“好了,你的脸色看着不太好,还是早些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裴扬雨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冷静地将眼里的泪逼去,郑重朝燕和图一拜:“先生,亦当要珍重。”
燕和图点点头转身向裴夫人行礼告别:“夫人,今夜打扰了,还望您多保重,玉安的事,我会多多想办法的。”
裴夫人稍稍低头谢过他:“有劳燕侍郎了。”
“竹声,送客。”
待燕和图走远后,裴夫人看了裴扬雨一眼,见他没有作声又径直走进了书房。
裴夫人屏退跟着的女使后,步入书房又将大门合上,方才开口问:“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扬雨不冷不热搪塞了一句:“阿娘您不必担心,我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待明日便能好些了。”
裴夫人问:“是因为外头的风言风语?还是因为陛下的责罚太重了?”
忽而,裴扬雨脸上的泪忽而夺眶而出,嘴里的话音依旧清晰:“阿娘,我没事,只是觉得自己没用,帮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
裴夫人心中一惊忙将裴扬雨扶到凳子上坐下,“玉安,你可别吓阿娘。从你在庐江回来,我这心便砰砰跳个不停,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如今这里只有我们母子二人,若你想说,阿娘会听的。”
裴扬雨随手摸了摸眼睛,摇头道:“阿娘,我没事,只是这几日闷着,心里头总想着方家的案子,若不是因为我冲动,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死。是我冲动武断,总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不想还是中了一个不得翻身的套,我心里痛得紧要,痛得难受,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裴扬雨从不轻易在她面前落泪,裴夫人见状,心里也难受,“玉安,人非完人,你为何非得给自己这么大的包袱呢?换了旁人去做,也不一定能做得十全十美。刑部的人找他找了这么久,却被你先找到了,他们落了面子又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我知道,你定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但既然做了,便知道要承担做了的后果。如今再回想前事伤怀,便是亲者痛仇者快,为何要拘着自己钻进自己的错处里呢?待你禁令一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怎么会永不翻身呢?”
裴扬雨哽咽着从裴夫人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半晌不见应答。
裴夫人又道:“今夜燕侍郎登门,定然不是一个乌龙,你确实偷偷出府了,对不对?”
裴扬雨回来得匆忙,将外衣随意脱了又信手拆了束发冠,力图伪装成久居未出的颓废模样。只是裴夫人眼睛亮,进门时便发现正对着西侧花几的那扇窗打开了。
晚上露水重,靠着花几的那扇窗子是不会打开的,可那扇窗子离后门是最近的。从这里出去,再走片刻便能到国公府的后门。
裴扬雨知道瞒不过裴夫人,也没打算再撒谎,立刻点头认了。
裴夫人问:“是为了案子?”
裴扬雨点点头。
裴夫人又问:“除了燕侍郎以外,可有被其他人发现你的行踪?”
裴扬雨道:“阿娘放心,我们行事小心,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裴夫人没再多问下去,只是见裴扬雨的眼眶还是红红的,提不起什么精神,可他的心绪到底算是稳定了下来,便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连燕侍郎也听到动静赶来,便知道你此刻出府是冒险之举。我知道许多事,你不放心竹声兰影去做,阿娘也不想拦着你,可为了你自己着想,在禁令未解之前,绝对不能再出府了。”
裴扬雨吸了吸鼻子又点头应是。
窗外的冷风吹得花几上的百合花瓣发颤,裴夫人又起身将窗子合上,将风完全隔绝在外。风声敲窗不应,又穿隙往别处吹去。
风声吹得一树的玉兰花也发出簌簌响声,一朵柔嫩的玉兰花苞被封吹下,落到了萧汇手中。
“信然祭拜过后在山中住了三日,今日应该回去了吧?”
随从季青应道:“是,小郎君已经回温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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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汇闻了闻手中的玉兰花苞,果真嗅到了淡淡的芳香。片刻他又轻轻将手翻过去,那朵花苞便从他的掌中滑落,落在泥地上。
“怎么,你还有话想说?”
季青俯首道:“阿郎,小的想多嘴说一句。当日小郎君虽然说了绝情的话,但心里到底还是念着与您的血脉父子之情的。他的心中仍然记挂着老郎主和老夫人,可见他心里还是认自己的萧家子弟身份的。小郎君年轻气盛,心气直,待他再大一些,就能明白阿郎的苦心了。”
萧汇冷笑:“信然这孩子,跟他阿娘的性子最像,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为了他阿娘,心里恨我,想尽一切办法撇清我与他的关系,无论如何,我与他的父子之情,这辈子是难以修补完善了。可我见他回京后,还愿意到父亲母亲墓前祭拜他们,可见他还是个重情义的孩子,他阿娘果真是教得好。”
季青道:“阿郎,可小郎君毕竟是萧家唯一的血脉。因着云山寨的名号,小郎君吃尽了苦楚,若是谣言再起,云山寨再被他人诬害,小郎君首当其冲。没了阿郎的庇护,小郎君的日子也不好过,小的也算是看顾过小郎君几年,心里实在是不忍见小郎君流落在外。”
萧汇变了脸色,“你心里清楚,我现下做的是什么事,我即便对他再不舍,忍也忍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撑不过这几个月吗?”
季青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萧汇有自己的筹谋,他只是听吩咐做事的随从,没有资格置喙萧汇的决定。
萧汇道:“云山寨的谣言,定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想引我现身,逼我与他们母子相认,此人其心可诛,是不能再留了。不单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他们母子,除掉此人,对彼此都好。”
季青面露难色:“阿郎,您已经沾了方博英的事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动手,他的命,还得留着。”
未等萧汇理清思绪,便见管家走来。
“阿郎,方才有人到府门口来,说是一定要将这盒子交给您。说这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您一定会打开看。我怕有诈,便摇了摇盒子,听见盒子晃动的声音,里面像是装着一件瓷器,我不敢耽误阿郎的事,便来向阿郎上报了。”
季青接过盒子又让管家退下,得了萧汇点头授意后,方才将盒子打开。
盒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是个被烧得黢黑的酒壶,细看这酒壶上还有些细微的裂纹。
季青瞪了大眼睛:“阿郎,这怎么会……”
萧汇面色铁青,颤颤从盒子里取出酒壶,看了再看。手中一滑,那把被烧黑的酒壶便砸到地上,碎开两边了。
“他一定已经知道了,如今将酒壶送来是想威胁我。”
季青提心吊胆问:“阿郎,那我们现下该怎么办?不如将这人找到杀了封口,不然留着这个祸害,定然后患无穷。”
萧汇咬牙道:“不必,他没有告发我,便证明他不想与我撕破脸皮。送酒壶来的这人我也猜到是谁了,除了他,不会有人敢与我叫板,看来,我眼下还真不能动手杀了他。”
“也罢,他也算与我是一路人,或许多他一个,我们的事能做得快一些。待事成后,再了结他也是顺带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