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筹谋

作品:《兄长不仁

    盛长晚想起施管事的可憎面目,更是怒火中烧,立刻吩咐护卫将他找来。


    “等等。”温逐月开口叫住护卫,又道:“别冲动,我们先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他。”


    盛长晚不解:“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将他抓过来审一审,他还能赖账不成?对,我现下便给阿娘传信,让她将监收这个庄子田租的管事也找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辩驳。”


    温逐月轻轻按住盛长晚的肩膀,让她先坐下。


    “这姓施的管事在你家田庄上干多少年了?”


    盛长晚摇摇头,看向一边的露清,露清想了想,答道:“先前听阿郎和夫人提过一嘴,施管事在这里好像已经待了七八年了。”


    温逐月道:“七八年的时间可不短,他在这个田庄已经站稳了脚跟,与庄头和佃户的关系已经很紧密了。若你抓他过来,他怕也是不认账。即便有证据又如何?他在这里七八年了都没有问题,偏得你一来了就出了这档子事,他有的是办法掩盖过去。你看那些佃户,见了施管事便一个个提心吊胆的,真要让他们到你跟前同施管事对峙,他们心里畏惧,也不会敢说真话。若一次清除不了这个毒瘤,怕是后患无穷。”


    盛长晚双眉蹙得更紧,心里一股气闷着,发作不出去:“那怎么办?这等小人留在我家的庄子上,可是个祸害,难不成就没有办法治他了吗?”


    治家的手段从前也听府上贴身的妈妈说过一些,但温逐月毕竟没怎么操心过家里的事,对这件事怎么做,心里也没什么底。


    苦想片刻后,温逐月心中也有了主意,她道:“这几日我们便在庄子里安心地住着,施管事知道你起了疑心,必定心中有所戒备,你想在这个庄子行事也会受他约束。倒不如我们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样子,每日该闲逛闲逛,该玩乐玩乐,先消了他的疑心。待我们查清了证据,再来对付他也不迟。”


    盛长晚还是一头雾水:“查?今日不是都查过了吗?还能怎么查?”


    温逐月将心中的盘算托出:“今日查的远远不够,趁这几日的工夫,你再派些人手,让他们换了农户装扮,逐家逐户去找那些佃户细问,问清缴纳的田租要紧,也要问问施管事的为人和施管事在这田庄的关系。另外,你再派人回家,将此事告知你爹娘,向他们问个主意,也要让人打听清楚这施管事的底细,待有消息了,动手才便利。”


    盛长晚点点头,即刻分派人去行事。


    如今冷静下来,贸然将施管事提来确实不可取,单凭刚刚查账的功夫,对那施管事的为人已经有了四五分的了解。田庄藏着这样的祸事,他不知用了什么雷霆手段压制着底下的佃户,竟然能隐而不发,欺上瞒下了七八年。


    这样的狠角色,最是难缠,想要对付他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应付了盛长晚后,施管事躺在圈椅上,悠哉地拿着一根细竹枝逗了逗笼子里关着的鸟。


    他的随从邓五给他上了茶后,还是对方才查账的事感到忧心:“方才那盛娘子突然起了心思要查账,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施管事,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若是我们做的事被发现,那可就糟了。”


    施管事瞪了邓五一眼,翘着腿晃了晃:“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模样,不过是两个小娘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她们想查,便尽管去查好了。那些贱民若是还想在我手底下过生活,便不会多嘴。我都在这里待了八年了,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我的身份。”


    他得意洋洋向邓五卖弄道:“那些我妹妹婵娘可是从前贴身服侍过裴妃的,连当今的皇帝也要给我们家一两分薄面,其他人又怎么敢动我?即便是这件事捅到盛大人和盛夫人那里,我也不怕。你便将你的心好好地放在肚子里,跟着我,保管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邓五蹲下给他捏了捏腿,连连附和道:“是,施管事有天大的能耐,小的跟着您,是享福了。”


    施管事眯着眼又问:“我让你这几日盯紧婵娘,可别再让她晚上乱走,吓到人了。”


    邓五道:“婵娘子昨夜在旱田上烧了纸钱后便不见了踪影,早上也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施管事满不在乎地松了松脖颈,道:“由得她爱去哪里去哪里,只要别给我惹麻烦就成。她沾染上那个罪犯也是晦气,若是因为她这一层关系真查到我们头上,我们家就要被她害死了,若是她再去烧纸钱,你告诉我,我定饶不了她。”


    邓五点头应是。


    入夜后,盛长晚回想起白日的事,心里还是窝着一团火,无心翻看今日查探回来的东西。


    温逐月一面看,一面细细圈画记下可疑之处。


    等盛长晚府上派人来,定会再大张旗鼓地翻账查账,有了这些佃农的证词,查账会更便利。除去官府的税收,佃农缴纳了多少田租,施管事又昧下了多少田租,一对照查证,便一目了然了。


    看见温逐月为她们家的事伏案算账,盛长晚心中过意不去,坐在她身侧一道整理证词:“原本是想带你出来逛一逛,散散心的,不想遇上这样的糟心事了,还害你替我操劳田庄的事。”


    “好了,反正我闲来也无事,帮着看看而已,费不了多少功夫。”温逐月朝她笑了笑又埋头继续看。


    温逐月算得极快,依照佃农缴纳的田租去算,三两下拨弄算盘,除去一切杂七杂八的款项,很快便算出了一个准数。算账记账,一气呵成,让人看了咂舌。


    盛长晚对温逐月拨弄算盘,快速算账的本事感到震惊。倒觉得她像是个在外经商,将账目盈亏都算个清楚明白的大掌柜。


    “阿棠,你这算账记账的本事什么时候学的?总不可能是在你祖母家里养病的时候学的吧?可你病着,你祖母也不会让你学这些耗费心力的差事。你这个本事,不潜心学个三四个月,必然不成。你别告诉我,你这本领是在庐江学的。”


    庐江这二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盛长晚立刻捂住嘴巴,斜眼瞥了瞥温逐月的脸色,见她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又立刻开口道歉:“怪我怪我,好端端的,总提那些有的没的。阿棠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温逐月握紧手中的笔,垂眼再写:“无事,不过是我养病的时候闲得无聊,找账房先生学了几个月。我想着,多些傍身的手段总是好的,你瞧今日,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引得她在纸上圈画的墨渍有些不匀。幸好盛长晚察觉不到她的异常,只笑道:“是,我日后也得好好跟着你学学了。”


    说笑过后,两个人又分头做事。一人负责整理证词,一人负责将挑选出来的缴纳田租的说辞算清楚。


    就这样无话了半个时辰,烛火噼里啪啦燃着,将窗外的动静引出。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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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正替温逐月研墨的寒霜,突然变了脸色,颤颤道:“娘子,外面好像又传来哭声了。”


    盛长晚听见寒霜的话,也放下手上的纸,静下心来听。


    那哭声断断续续的,虽然离得远,但传入耳中却仍然清晰。


    温逐月起身走到窗边去看,果然又看见了旱田上的火光。


    火光里一个人影若隐若现,火烧得越大,那哭声也随之变大。


    “我去看一看。”温逐月穿上披风,打算去看一看。


    盛长晚慌手慌脚地捞起披风穿上,也道:“我也去看看。”


    想起盛长晚昨夜被吓得不轻,温逐月劝她留下来,可盛长晚非要跟着,说是想看看谁在装神弄鬼,并再三保证不会再张嘴大喊,温逐月这才答应与她一道去。


    温逐月和盛长晚披着夜色,循着火光找到了旱田的那道黑影。走近一些看,见是一个女子,她头上戴着白花,正跪在地上烧纸钱。


    火光将她的脸映得惨白,将她空洞的眼睛照亮,她的眼泪像是流不干一般,哭声越来越悠长凄厉。


    这女子身形瘦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面振振有词念着什么,一面又往火盆里投纸钱。


    盛长晚压低声音道:“她看起来好可怜,不过这大晚上的在这里烧纸,看起来怪渗人的。”


    正说着,小道另一侧突然有火光急步移来。温逐月认出,走在前头提着灯笼的人,是施管事的随从邓五。火光越来越近,邓五身后跟着的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庞也看得清晰了。


    好在她们躲在一处茂密的灌木里,离旱田稍稍还有一段距离,没人会留意到这里还藏着人。


    温逐月低头吹灭带来的两个灯笼又一把按下盛长晚的头,示意她噤声。


    只见施管事走到旱田边上,怒不可揭地一脚踢倒火盆,一手扯着女子的衣领将她提起来,恶狠狠道:“你怎么还在烧纸钱?我说过了,这几日田庄里来了贵客,你不许再闹出动静了。”


    女子奋力挣开他的束缚,想要将火盆扶起来:“兄长,我就烧这几日,就这几日。郑华炽走了,我总得要送送他。他前日给我托梦,说他在地底下没有钱用,让我给他烧些钱。他真的很可怜,兄长,你就让我再帮帮他,好不好?”


    施管事不为所动,怒骂道:“凭你做的好事,我们家的人就算是一人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你没有问过我,偷偷寻地方收留他,这笔账我还未同你算,你如今倒是菩萨心肠,还要给他上路添元宝。如果你闹出动静,被人发现你私藏罪犯,牵连到我们家,你看我怎么处置你。我也是看在娘的面子上,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若坏了我的事,可休怪我不念兄妹之情了。”


    女子又跪下求他:“兄长,就帮这最后一次,我就帮郑华炽这一次。”


    施管事一把拉起她又让人将火盆灭了,又命人拿绳子来将女子的双手捆住。趁女子喊叫时又抽出一块帕子塞到她嘴里,将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的。


    将旱田清理干净后,施管事很快拽着女子离开了。


    待旱田的声响完全消失后,温逐月和盛长晚才探出头来。


    刚刚那一幕看得真真切切,也听得清清楚楚。


    盛长晚想起,来时她同温逐月说过方家的案子,刚刚所闻所见都不是假的,她惊觉道:“她口中的郑华炽,好像便是我同你说的方府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