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

作品:《我信奉古娜拉黑暗之神那些年

    一套隐秘的价目表迅速在斯莱德城中悄然流传。一次祈祷、一瓶圣水、一枚护符,所有神圣之物皆被明码标价,其中几样的价格几乎可以媲美一个普通家庭所有的积蓄。


    传言称,只要得到尤利安圣使的亲自祈福,便能获得光明神的眷顾,病痛与贫穷都将远离。


    老主教克雷特在暗处冷眼旁观,他并未出手阻拦,反而从中窥见了进一步绞杀对手、并从中渔利的契机。


    毕竟,疾病不会因祈祷而痊愈,信仰救不了患病之人。


    但金钱与权力可以,这才是世间最好的良药。


    所以他岂会坐视尤利安将信徒的财富尽数据为己有?所谓祈福,不过是和赎罪券一样巧立名目的敛财手段,那年轻的圣使竟以为这是什么高明之举?


    在光明教会敛财不过是基础,有本事收拾残局,才算真本事。


    若尤利安没有这本事,克雷特不介意亲手为他点燃这场大火。


    如今尤利安的名声在信徒中占了上风,他便不肯正面应对,反而暗中授意与他关系匪浅的粮商、药商及行会首领:


    “圣使广施神恩,所需甚巨,正是诸位响应神意、把握良机之时。”


    “近来物资流通阻滞,其‘真实价值’理应被市场重新审视。”


    “斯莱德既是神迹显现之地,被擢升为圣城也是迟早之事,届时必定有大量赏赐,还望各位早作准备。”


    在他的推波助澜下,粮食、药品、布匹等必需品价格应声飞涨,涨幅惊人。


    尤利安以祈福治病的做法,起初的确成效显著,他那悲天悯人的姿态与看似灵验的祈祷,一度让动摇的声望重获生机,吸引了更多信徒聚集于圣坛之下。


    然而,祈福从不是无偿的恩赐。


    更现实的是,病痛并不会因一次祈祷就立刻消失,圣使暗示,必须持续地、虔诚地奉献,才能换来神明渐次的回应。


    信徒们不得不变卖家产,苦苦祈求圣使的垂怜,可当他们掏空积蓄走出圣殿时,才惊觉市面上的粮食与药品价格早已飞涨至无法承受的天价。


    祈祷未能治愈疾病,绝望却已先一步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他们最初仍怀有仅存的念头:仿佛只要战胜了疾病,一切终将好转。


    但一个更冰冷的疑问随之浮现,一切,真的会好吗?


    “看吧,这就是你们期待的救世主。”塞西莉混在集市的人群中,“他免了那点小税,却要拿走你们口袋里最后一块铜板,甚至看病救人都要先谈钱!”


    “看那个粮商,我听说他可是克雷特主教的老熟人,教堂里的座位都比别人靠前,主教大人还嘉奖过他呢。”


    “你们仔细想想,我们砸锅卖铁地祈祷,尤利安大人承诺的神迹,有谁亲眼见过治好了真正的重病?”


    这话语如同火星溅入干柴,信徒们本就因物价飞涨而人心惶惶,此刻更是疑虑丛生,人群中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尤利安敛来的钱财购买力被急剧稀释,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为了快速筹集资金对抗克雷特的财政封锁,并填补自己的窟窿,尤利安麾下的人收钱变得更加急切和不加掩饰,甚至带上了隐隐的威胁:不慷慨奉献,何以证明信仰虔诚?怎能得到真正的救赎?


    于是,变相的索捐开始了,从‘自愿’的丰厚献金,到指定购买由尤利安‘祝福’过的高价圣牌、圣像、圣水,价格远超之前的什三税。


    另一边,克雷特主教冷眼旁观,甚至暗中推波助澜,他严格卡住教堂的正常开支,让破败和贫困的景象愈发凸显,同时,他放任那些关于尤利安贪得无厌、中饱私囊的流言传播。


    “如果是我的这里的主教,我现在起码应该制止所有的流言。”塞西莉轻声说。


    流言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单纯的在损害某个人的名声了,它影响的是整个教会的威信。


    但可惜的是,克雷特不会,他对普通放百姓毫无怜悯,更不会知道有人想要颠覆他的统治,颠覆整个光明教会的统治。


    就算真的有人跑到他面前说,黑暗信徒正在密谋一项足以颠覆斯莱德城的大计划,他也会认为这个人是在白日做梦


    光明教会这个庞然大物存在太久了,久到他们早就忘记了历史,忘记了来时的路。


    “还需要一点点突破口。”莱尔轻声说道,眼下的民众充满了怀疑与愤怒,唯独缺少一个足以引爆一切的出口。


    “如果你希望这一刻早点到来,我可以安排。”莱尔提议。


    塞西莉却犹豫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攫住了她,他们都明白,这一刻迟早会来。


    “我们都知道,教会早已丧失良知,我们不过是推一把而已。”


    “我们只是加速一个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可那之后呢?


    塞西莉忽然想起,吉拉根那个雨夜里,她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漠视生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起码现在是很容易的,很但是之后呢?


    她会越来越冷漠,会失去灵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现在她仍然坚持自己的选择。


    莱尔:“如果他们就此收手呢?”


    “那便证明,光明教会尚存最后一丝良知。”塞西莉答道,“若是如此,对这个世界,对无数平民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坚定:“但我所要打倒的,是一个压榨、残忍、充满谎言的光明教会,正因如此,我绝不能变成他们的样子。


    如果我们今天借着大义的名号,做了同样伤害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的事情,,那未来我们与下一个光明教会,有何区别?”


    在塞西莉看不到的地方,莱尔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孩,难得的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但她们都清楚,克雷特或者尤利安收手?


    这不可能。


    现实的对比无比残酷,尤利安许诺的美好未来没有到来。


    一个贫苦的工匠,为了给重病的妻子购买尤利安‘祝福’过的昂贵圣像,耗尽了最后积蓄,妻子却依旧去世了。


    绝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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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愤怒的他砸碎了圣像,在街头哭嚎控诉,引来了无数同样满怀怨怼的民众。


    虚假的幻想终于被无情的撕破,他们花了大价钱获取的祈福不过是一场无情的骗局,那些曾经为他欢呼的市民、农民、手工业者渐渐醒悟过来。


    “他和老主教没什么不同!不,他更坏!老主教至少还要点脸面,他简直是在抢劫!”


    “什么驱魔?什么神迹?都是骗钱的把戏!我邻居买了他的圣水,孩子的病一点没好!”


    “教会……这两个教会老爷打来打去,苦的都是我们!”


    怨气在不断累积,失望转化为愤怒,愤怒酝酿着风暴。


    人们意识到,无论是老主教还是圣使,都没有真正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只是权力和金钱游戏的筹码和牺牲品。


    情绪瞬间被点燃!


    “骗子!尤利安是骗子!”


    “教会都是吸血鬼!”


    “把我们的钱还回来!”


    “砸了这些骗人的东西!”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鼓动,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向了教堂广场,冲向了尤利安临时的居所,他们不再是虔诚的信徒,而是被欺骗、被压榨到极处的反抗者。


    石块砸碎了彩绘玻璃,愤怒的吼声淹没了祈祷文,人们冲击着教堂的大门,试图揪出那个道貌岸然的‘圣使’,捣毁那些吸血的工具。


    场面彻底失控了,尤利安在格伦等人的拼死保护下,从后门仓皇逃离,脸色惨白,昔日的风度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恐和狼狈。


    斯莱德城的教会,无论是克雷特的旧秩序还是尤利安的新幻梦,都在这一天的冲击中,显露出了其苍白而脆弱的本质。


    当最后一块玻璃的碎裂声消失在空气中,当熊熊火把的光芒取代了教堂内庄严的圣光,狂热的浪潮终于开始退去。


    汗水、疲惫,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看着被掀翻的圣坛、被撕碎的古经、被踩踏的神像,以及彼此脸上那尚未褪尽的疯狂痕迹。


    一种清晰的认知逐渐浮现:他们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对神权的敬畏早已刻入骨髓,此刻,报复的幻想褪去,留下的只有对未知惩罚的巨大恐慌。


    广场上,先前震天的怒吼被一种不安的、压抑的寂静所取代,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喘息。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教堂那被撞开的大门前。


    是菲奥娜。


    她没有穿戴华丽的服饰,只是一身简单的素色长袍,与这片狼藉的废墟形成鲜明对比。


    她没有带一个护卫,独自一人,缓缓穿过混乱的人群。


    无数道混杂着恐惧、迷茫和期待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她没有立刻斥责,也没有虚伪地安抚。而是先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本被践踏得残破的圣典,用袖子轻轻拂去封面的污渍,动作庄重而温柔。


    这个简单的动作,奇异地抚平了空气中许多躁动的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