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带她回来

作品:《无痛当娘后,死对头带崽上门求负责

    “娘亲会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崔景明指尖顿了顿。


    “娘亲要先柳溪渡办点事,”他没细说,只揉了揉思黎的头发,“我去看看,或许不是现在,但一定会带她回来。”


    他第一次没纠正思黎叫关文鸢娘亲。


    思黎还没觉察到,他重重点头,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胸脯:“放心吧爹爹,我会看好妹妹的!”


    他又看了眼床榻上睡得安稳的悦悦,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了门。


    关门的瞬间,他脸上的温和淡了些,眼底浮出几分凝重。


    柳溪渡荒僻,关文鸢孤身一人往那里去,太冒险。


    他没直接往东边追,而是先绕到客栈前院,找了个伙计,递过去半串铜钱:“打听个事,柳溪渡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伙计接了钱,压低声音:“柳溪渡?那地方邪性得很!前几日有个货郎说,夜里过溪的时候,看见对岸林子里有火把晃,像是……像是带刀的人。”


    崔景明眉峰微蹙:“带刀的?是官兵还是……”


    “不好说,”伙计挠挠头,“但那方向,离狼牙关不远,谁知道是不是北狄的人偷偷摸过来的?我劝客官别往那边去,不太平。”


    他谢过伙计,转身往巷口走。


    她不准他出现在她视线之内。


    视线之外可未必。


    他脚步加快,朝着关文鸢离开的方向追去。


    关文鸢来到柳溪渡,拨开齐腰的蒿草,看见庙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时,脚步顿了顿——树干上刻着个模糊的“关”字,许是哪个人留下的记号。


    她刚要迈步,庙内忽然传来响动,一个瘸腿的汉子拄着木棍挪出来,左腿不自然地撇着,裤管空荡荡的,显然是断了腿。


    他脸上一道疤痕从眉骨划到下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你是谁?”


    “我找一个从黑谷狼牙关逃出来的伤兵。”关文鸢声音平稳,“看来你就是了。”


    “听说你亲眼见过关将军?”


    汉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疤痕在暮色里显得愈发狰狞:“关将军?哪个关将军?是斩了副将投敌的关燃,还是镇国大将军关燃?”


    关文鸢指尖在袖中蜷了蜷,避开那道淬着锋芒的目光,弯腰掸了掸裙角的草屑,语气放得平淡:“谁是谁,与我无关。我只是受故人所托,来问问狼牙关那一战的详情。”


    她抬眼时,目光扫过汉子空荡荡的裤管,刻意放缓了语速:“听说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亲眼见了不少事。我那故人……曾是关将军帐下的兵,如今在南边养病,总惦记着当年的袍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话半真半假,既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由头,又暗暗点出“袍泽”二字,想勾他放下戒心。


    可汉子的眼神更冷了,疤痕在夕阳的残光里突突地跳:“故人?哪个故人?叫什么名字?在哪营当差?”


    连珠炮似的质问砸过来,关文鸢心头一紧——她哪知道什么具体的营号姓名,不过是随口编的幌子。


    她定了定神,笑道:“老人家记性不好,没说太细,只让我来问问……”


    “放屁!”汉子突然暴怒,猛地将木棍往地上一顿,震起一片尘土,“关将军出事之后,北狄那边就没断过细作四处打探!一会儿装成寻亲的,一会儿扮成投友的,想套话?我王二柱虽然断了条腿,还没瞎!”


    他瘸着腿往前挪了两步,木棍直指关文鸢的鼻尖:“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孤身跑到这荒僻地界,不问路不问宿,专打听狼牙关的事,不是细作是什么?”


    关文鸢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知道这谎圆不下去了。


    她后退半步,声音沉了些:“我不是细作,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王二柱嗬嗬地笑,笑声里裹着血味,“真相就是关将军……”他猛地顿住,眼神陡然变得狠戾,“我凭什么信你?北狄的狗东西最会装可怜!”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木棍横劈过来,速度快得不像个瘸子。


    关文鸢早有防备,侧身避开,腰间的匕首“噌”地出鞘,寒光映着她的脸:“我没恶意!”


    “有没有恶意,擒住了再说!”王二柱根本不听,招招狠戾,全是军中搏杀的路数。


    他显然是认定了她是北狄派来的细作,要拿她去报官领赏,或是干脆就地了结。


    关文鸢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心里又急又气。


    她本想悄悄打听,不想暴露身份引来麻烦,没成想反倒被当成了细作。眼看就要被逼到庙门死角,她咬了咬牙,正要亮明身份——


    王二柱的木棍带着风声扫过来,眼看就要砸在肩头。关文鸢已退到庙墙根,退无可退,只能抬手去格——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飞过来一块小石子,“啪”地打在王二柱的手腕上。


    木棍的力道顿时一泄,擦着她的鬓角砸在墙上,震落一片尘土。


    王二柱“咦”了一声,警惕地望向四周:“谁?!”


    关文鸢心头剧震,第一反应是夜枭。


    不对。


    夜枭被她派去收尾陆家的烂摊子,临行前说好至少要晚两日才能赶到青州。


    更何况,夜枭出手从不用石子这种钝器,他惯用的是淬了药的利器,绝不会像这样留下痕迹。


    不是夜枭。


    那会是谁?


    她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庙后那片酸枣林,暮色沉沉,树影幢幢,看不真切。


    可方才那石子的力道,既准又稳,显然是练家子,且对分寸拿捏得极好,意在阻敌,而非伤人。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漫上来。


    关文鸢望着王二柱惊疑不定的侧脸,再看向那片纹丝不动的酸枣林,心底那点模糊的猜测渐渐清晰。


    她深吸一口气,趁着王二柱分神的瞬间,扬声道:“我若真是细作,何必等你来拿?”


    声音清亮,带着刻意的镇定,却在说出这句话时,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酸枣林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沉稳,且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


    关文鸢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她知道是谁了。


    这个一路躲在暗处,把她的行踪看得通透,却又不肯露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