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绵里藏锋
作品:《无痛当娘后,死对头带崽上门求负责》 她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抬手捂住嘴,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看向佘老爷,满脸惶恐:“我……我不是有意的,世伯恕罪,烟烟她……她只是……”
“只是什么?”人群里有人忍不住追问,目光里的探究几乎要凝成实质。
关文鸢眼圈红得更厉害,摇着头不肯再说,只反复呢喃:“没什么……是我记错了……烟烟她……她只是心思纯良,谁对她好,她便记在心里……”
这话看似在圆场,字字句句却值得细细琢磨。
“贵人”、“东宫”……这些词缠在一起,再配上棺内那隆起的小腹,傻子也该明白了。
佘老爷的脸由青转白,指着关文鸢的手都在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关文鸢垂下眼,掩去眸底那抹冰冷的笑意。
她甚至不用明说,只消抛出这几个线头,世人的揣测自会织成一张网,将太子与佘烟烟牢牢捆在一起。
至于真相?谁在乎呢。
崔景明站在灵堂角落,目光落在关文鸢身上。
她字字都像钩子,精准地勾着众人的揣测。
他看得分明她的算计。
这哪里是说错话,分明是布了个局,用最软的语气,撒了把最烈的火。
真是位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将门之女……
崔景明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措辞,或许是低声提醒“过犹不及”。
可想到她曾被佘烟烟陷害时,却顿住了。
那些委屈怕是一直无处宣泄,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她肩上。
她何尝不是被逼出来的?
崔景明终究是收回了目光,风吹动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
她既选了这条路,他给她兜底便是。
左右,他也没打算让那些暗处的人,活得太舒坦。
“佘大人,总之,必须开棺验尸!”崔景明适时补充道。
灵堂内压抑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佘大人死死挡在棺前,显然已听不进去任何道理。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关键时刻,一个女声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嘈杂声:
“佘大人痛失爱女,心如刀绞,文鸢感同身受,更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心。只是……”
她抬眼时,眸中已蓄满水汽,声音却陡然顿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棺椁缝隙,“文鸢还想起一事,不得不言。”
这停顿拿捏得极好,恰好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灵堂里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声,所有目光都黏在她身上,等着她的下文。
“自今年开春以来,佘烟烟私下曾多次与文鸢诉说……”她缓缓开口,“她身子不适,时常恶心欲呕,食欲不振,甚至……连她最爱的梅花糕都咽不下去。”
提到梅花糕时,她特意顿了顿。用这细节打底,后面的谎话说出来才更像真的。
“她只道是脾胃虚寒,请过几位大夫,可诊脉都说……查不出什么大问题,只开了些温和调理的方子。”
她垂下眼,指尖轻轻绞着帕子,像是在自责没能早点察觉,“那时我还劝她,许是春日倦怠,没承想……”
话音未落,眼角余光已精准捕捉到宾客们交换的眼神——很好,这层窗户纸,已经被她捅破了。
佘大人脸色由煞白转为死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关文鸢看在眼里,心底冷笑——他当然知道,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可现在,由不得他装了。
刚被救醒的佘夫人浑身一颤,几乎软倒。
关文鸢立刻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添了几分急切,像是真的为好友不平:“夫人!您是最疼烟烟的,怎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她刻意加重了“不明不白”四个字,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陡然拔高:“假如真的有人陷害于她,得罪谁不要紧,要紧的是两条性命被无辜断送!这背后之人,连腹中稚子都不肯放过,何其狠毒!”
“两条性命”——这四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佘夫人心上。
关文鸢看得清楚,佘夫人扶着嬷嬷的手,指节已经掐进了对方的胳膊里。
佘大人想呵斥,想否认,可看着妻子摇摇欲坠的模样,看着棺中女儿隆起的小腹,看着满场探究的目光,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关文鸢垂下眼,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讥诮。
她哪里是在为佘烟烟鸣不平?
她是在给佘家递刀子——一把逼着他们不得不咬向太子的刀。
毕竟,一个能让佘烟烟怀上身孕、又能让她悄无声息死去的“贵人”,除了那位东宫太子,还能有谁呢?
崔景明看佘老爷似有动摇之色,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再次向佘大人施压:“大人,令嫒死因蹊跷,若真如关小姐所言,令嫒还可能是简单的‘失足落水’吗?您难道真的忍心让令嫒死得不明不白,让佘府百年清誉蒙上永远无法洗刷的污点吗?”
他向棺椁微微俯身一礼:“唯有开棺验尸,方能查明一切,方能不让令嫒不明不白地死去!只需佘大人点头,下官的仵作,就在府外候命。”
“烟儿……”佘大人踉跄着后退一步,却又想到什么,终究是颓然地点了点头。
那点头的动作极其轻微,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崔景明立刻示意侍从:“本官已请来仵作,今日当着诸位的面,开棺验尸,查明死因,以安亡魂。若有冒犯,本官一力承担!”他话音刚落,那位刑部的老仵作便提着工具箱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具黑漆棺椁上。
棺盖被缓缓推开。
老仵作戴上特制的手套,小心地掀开殓服下摆,露出了那明显异常隆起的腹部。
“这……”老仵作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怕有不妥,他还谨慎地取出银针、小刀等工具,在佘烟烟腹部上方仔细按压、探查。
片刻后,他抬头,声音带着些许沉重:
“启禀大人!佘小姐她……腹中……已怀有近四个月的身孕!”
整个室内瞬间议论声四起。
“这……这怎么可能?”
“烟烟小姐她……她尚未出阁吧?”
“未婚先孕,难道真的是那位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