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梁宴掏出手机。


    一条陌生的短信。


    【你想起来了吗？】


    紧接着，第二条。


    【那个在秋千上笑得很好看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梁宴的手指死死攥紧，指节泛白，屏幕几乎要被他捏碎。


    那个女孩……


    叫什么名字？


    他拼了命地去想，可脑子里只有一片尖锐的刺痛，什么都没有。


    “叮咚——”


    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尖锐刺耳。


    沈思柠从厨房走出来，“我去开门。”


    她走到玄关，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是林婉清。


    她今天没穿警服，换了一身便装，长发披散下来，柔和了她身上那股凌厉的气质。


    沈思柠愣了一下，“您是……”


    林婉清对她笑了笑，“你好，我是来找梁先生的。”


    沈思柠点点头，侧身让开，“请进。”


    林婉清走进客厅，径直走到梁宴面前。


    梁宴看到她，眉头狠狠一皱。


    “林警官。”


    林婉清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在他和旁边的沈思柠之间来回扫了一圈。


    那道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审视，让客厅里温馨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


    “梁先生，我能和您单独谈谈吗？”


    这话问得客气，语气却不容拒绝。


    沈思柠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她还没开口，梁宴已经先一步应下。


    “可以。”


    他的声音沉得厉害。


    沈思柠看了他一眼，随即弯下腰，对还在状况外的梁小泽柔声说：“小泽，我们去房间玩会儿拼图好不好？不打扰爸爸和这位阿姨谈事情。”


    “好！”


    梁小泽对谁来家里并不关心，只要有妈妈陪着玩就行，他立刻丢下手里的积木，屁颠屁颠地拉着沈思柠的手走向卧室。


    “砰。”


    卧室门被轻轻关上。


    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客厅，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


    还有角落里，节目组那几个敬业地亮着红点的摄像头。


    客厅里，只剩下梁宴和林婉清。


    林婉清没有坐沈思柠刚才的位置，而是径直走到正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前倾。


    一个标准的审讯姿势。


    梁宴没动，依旧站在原地。


    那支刚刚震动过的手机，还被他死死攥在手心，几乎要嵌进肉里。


    “梁先生，”林婉清打破了沉默，她没有看他，而是盯着茶几上的一个杯子，“我查到一件事。”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梁宴的反应。


    梁宴的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林婉清终于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


    “二十年前，城南废弃公园里，发生过一起儿童失踪案。”


    “报案人说，失踪的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林婉清的声音很平，没有一丝波澜，每一个字却都精准地砸在梁宴的神经上。


    “那个小女孩……”


    她的语速陡然放慢，一字一顿，像是要把那几个字钉进他的脑子里。


    “叫，沈，星，月。”


    轰！


    梁宴的身体狠狠一震。


    沈星月。


    这三个字砸下来的瞬间，梁宴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声了。


    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


    他脑子里那片被强行挖空的记忆黑洞，毫无预兆地炸开一道刺眼的裂缝。


    无数破碎的画面疯了一样涌出来。


    那个坐在秋千上笑得很甜的小女孩，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


    她猛地转过头，冲着他用力挥手，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梁宴哥哥！你快来推我！”


    沈星-月。


    对。


    她叫沈星月。


    梁宴腿一软，手掌重重撑在茶几的边缘，才没让自己当场跪下去。


    林婉清就那么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你想起来了？”


    梁宴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滚烫的沙子堵住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林婉清也不催，从包里掏出一份泛黄的档案，推到茶几上。


    “这是当年的失踪案卷宗。”


    “沈星月，七岁，城南孤儿院的孤儿。”


    “失踪时间，是孤儿院那场大火的前一天。”


    她的手指在档案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笃，笃。


    “梁先生，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梁宴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他拼命想要抓住那些一闪而过的碎片，可那些画面就像被砸碎的镜子，根本拼不完整。


    见他不说话，林婉清继续往下说。


    “根据当时的调查，沈星月失踪的那个下午，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就是你。”


    梁宴猛地抬起头。


    “我？”


    “对。”林婉清点头，“孤儿院的其他孩子都说，那天下午，看见你和沈星月一起去了废弃公园。”


    “然后……”


    她停顿了一下。


    “你一个人回来了。”


    “她没有。”


    梁宴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不。


    不对。


    不是这样的。


    他拼命摇头，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否认。


    “我……我不记得了……”


    林婉清轻轻叹了口气。


    “梁先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她的语气沉了下去。


    “沈星月失踪案，虽然过去了二十年，但这个案子，从来没有结案。”


    “因为……”


    她拿出另一份崭新的文件，压在了旧案卷上。


    “三个月前，我们在城南废弃公园的地下，挖出了一具骸骨。”


    “经过DNA比对……”


    梁宴的呼吸停了。


    “确认是沈星月。”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梁宴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沈星月……死了？


    林婉清的声音还在继续，冰冷而清晰。


    “法医鉴定，死亡时间，就是二十年前。”


    “死因……”


    她盯着梁宴，一字一顿。


    “窒息。”


    梁宴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颤。


    他想说什么，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碎音节。


    林婉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梁先生，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指控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江越……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回来找你的。”


    梁宴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


    “什么意思？”


    林婉清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沈星月……是江越的妹妹。”


    “亲妹妹。”


    梁宴的脑子彻底炸了。


    江越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