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脸面

作品:《随身军火库,从打猎开始踏平洪武乱世

    陈文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答道:“自是按朝廷牌价,盐每斤八十文,铁每百斤三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巨大的哗然声打断。


    围观的百姓和士兵们炸开了锅。


    “八十文?抢钱啊!”


    “咱们王府的盐才卖五十文一斤!而且还是王爷弄出来的雪花盐!”


    “铁器也贵了快一半!这是来惠及万民还是来搜刮咱们的?”


    陈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太子殿下的计策,从一开始就建立在错误的情报上。


    江澈看着他,眼神怜悯得像在看一个傻子,不用想,这家伙估计是刚刚得到休息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跑了过来。


    其目的自然是想要尽快在朱高炽面前立功,可也不想想,要是这么好办,为啥之前不办?


    “看来,应天府的诸公,离北平的雪,太远了。”


    他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陈文,转身对自己身后的亲卫下令。


    “传我将令!”


    亲卫轰然应诺:“在!”


    “即日起,北平全境,所有盐铺,食盐售价,再降三成!每斤三十五文!”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三十五文一斤的盐,这几乎是白送!


    江澈的手没有放下,继续下令,“所有铁匠铺,农具、铁器,售价再降两成!务必让这个冬天,家家有新锅,户户有新犁!”


    “王爷千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紧接着,王爷千岁的呼喊声如同山崩海啸,响彻云霄。


    在这个瞬间,这个称呼代表了他们的心。


    陈文面如死灰,手里那卷华丽的圣旨,此刻重如千钧,更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带来的那些东西还没开卖,就已经成了一堆无人问津的废物。


    江澈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给了朝廷一记耳光。


    他甚至懒得用阴谋,他用的是阳谋,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是早已根植于人心的威望。


    灰溜溜离开北平的路上,陈文坐在马车里。


    满脑子都是那些北平百姓和士兵看他的眼神。


    不是仇恨,而是一种可怜。


    他们仿佛在说:看,又一个从南边来的蠢货。


    ……


    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


    江澈手里把玩着一枚铁制的齿轮,那是工坊新近试做出来的零件,还很粗糙。


    但代表了一个新的方向。


    “主公,我们这么做,等于彻底和应天府撕破了脸。”


    章武忧心忡忡。


    “脸面?”


    江澈将齿轮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朱高炽坐上那个位子的时候,脸面就已经撕破了,现在不过是把烂掉的皮肉割下来而已。”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


    沙盘上,密密麻麻插着代表盐场、铁矿、工坊的各色小旗。


    “陈文只是个探路的石子,朱瞻基那小子,比他爹狠,也比他爹聪明。他知道打不过我,所以想用笔杆子和算盘珠子来掏空我的根基。”


    江澈的手指划过一片代表盐场的区域。


    “他们想用文化和道统来腐蚀我?想用商业来冲击我?想法很好。”


    “可他们忘了,文化和商业,都需要一个载体,这个载体,就是人。而人,首先要吃饭,要活下去。”


    “他们派先生来,我就建更好的学堂,我教孩子们算术、格物、地理,教他们如何让土地增产,如何造出更锋利的刀。孔孟之道能帮他们填饱肚子吗?”


    “他们派商人来,我就用更低的价格,更好的货物,把他们的本钱都赔光!让他们知道,在北平,谁才是规矩!”


    “他们派说书的来讲皇帝仁德,我就让戏班子去演边军将士浴血奋战,马革裹尸!让百姓看看,是谁在守护他们!”


    章武听得心惊肉跳。


    “传令下去。”


    江澈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招募南方的巧匠,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重金礼聘,把人给我弄来。告诉所有盐场和铁矿的管事,我给他们一年时间,产量必须翻倍!谁能革新技术,造出更好的器械,赏金万两,封妻荫子!”


    “另外,扩大勘探队,整个辽东,山川河流,给我一寸一寸地探!我不仅要铁,我还要铜,要煤!地底下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都是我的!”


    江澈拿起那枚粗糙的铁齿轮,缓缓攥紧。


    “战争,从来没有变过。”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又是两年。


    江源已经八岁了,身量拔高不少,眉眼间褪去稚气,隐隐有了江澈的轮廓。


    江澈没有请什么大儒来教导儿子。


    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酸腐文人,只会把好好的苗子教成下一个陈文。


    他亲自教,习文,不读四书五经,先从算术和地图开始。


    江澈的书房里,挂着一幅前所未有的巨大舆图。


    囊括了从应天府到辽东,再到草原深处的广袤土地。


    “爹,我们在这里。”


    江源踮起脚,手指点在北平府的位置。


    “对。”


    江澈的声音在儿子头顶响起。


    “那皇帝老儿在哪里?”


    “这里。”


    江源的手指划过长长一段距离,点在了南方的应天府。


    “好远。”


    “远吗?”


    江澈笑了笑,“坐船,顺流而下,很快。骑马,日夜兼程,也用不了十天。爹告诉你,只要这世上还有路,就没有真正远的地方。”


    他把那枚粗糙的铁齿轮放在儿子手里。


    “记住,路,是人走出来的。规矩,是强者定下的。知识,不是为了让你变得有礼貌,是为了让你变成强者。”


    习武,江澈也不让他过早练习内家真气。


    他带着江源在军营里和那些新兵蛋子一起站桩,一起在泥地里打滚。


    军营里的汉子们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发现这位小王爷没半点架子,摔疼了也只是龇牙咧嘴爬起来,身上沾的泥比谁都多,也就渐渐放开了。


    他们喜欢这个眼睛明亮,像头小豹子一样的孩子。


    江源最喜欢的地方,还是城外的工坊。


    那里有轰鸣的巨型水车,有烧得通红的铁水,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零件。


    每一天,这里都在诞生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