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里，无声地走出两名身着黑色T恤的男人，他们的动作很迅速。


    王妍甚至没看清这几个人怎么动的，那几个打手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如同烂泥般软倒在地，不知死活。


    她瘫在墙根，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你……你是谁……你不能……”


    萧野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快步走到南栀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处，将她打横抱起。


    “别怕，栀栀。”他的声音瞬间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和心疼，与方才的冰冷判若两人，“抱歉，我来晚了。”


    南栀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檀香，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她抬起眼，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未曾散去的骇人厉色。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轻地蹙了下眉，低声说：“……我想去医院。”


    身上的伤已经见血了，拖不得。


    南栀担心感染。


    萧野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又立刻克制地放松力道，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


    他抱着她，转身，目不斜视地越过那一地狼藉，走向楼梯口。


    经过王妍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冰冷彻骨的话，如同最终审判。


    “王妍，你爸为了保下你付出很多，但现在你的下场，不会比他好。”


    “你已经十八岁了。”


    十八岁，可以负刑事责任了。


    王妍闻言，瞳孔骤然扩散，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彻底瘫软在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魂魄。


    萧野抱着南栀，一步步走下昏暗的楼梯。


    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坚定而充满保护欲，仿佛隔绝了身后所有的肮脏与危险。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眼底那片为她而起的汹涌暗潮。


    萧野抱着南栀，快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


    他的动作稳而急，手臂小心地避开了她受伤的肩背，将她轻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


    整个过程，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极紧。


    车子无声地疾驰在夜色中，最终驶入一家私立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早有医护人员推着平车等候在此，训练有素，沉默高效。


    萧野一路紧握着南栀未受伤的那只手，指尖冰凉，力道却不容挣脱。


    南栀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掌，没有说什么。


    她现在也没什么精力。


    检查室里，消毒水的气味清冷刺鼻。


    医生小心地剪开南栀肩头染血的布料，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尖锐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南栀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唇色发白，却始终一声不吭。


    萧野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看着她强忍痛楚的淡漠侧脸，指间的佛珠被他猛地攥紧，那颗温润的木珠几乎要嵌进掌心。


    医生包扎完毕，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带着护士悄声退了出去。


    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轻微的滴答声。


    萧野走到床边，俯身，指尖极轻地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濡湿的发丝，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疼的话，可以喊出来。”


    她是个女孩，忍耐力没有男人那么高。


    喊出来，没什么的。


    南栀缓缓移过视线，对上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面清晰地映着她此刻略显狼狈的样子，以及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的情绪。


    她静默了几秒，才淡淡开口，声音有些哑：“习惯了。”


    她顿了顿，像是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在盛家的时候，喊疼……只会换来更厉害的折磨。”


    即便南栀极力想要忘记盛家给她带来的疼痛，但是那些过往依旧像是细密的乌云时时刻刻影响着她。


    萧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


    他想起调查中那些关于她在盛家零星破碎的信息，那些被刻意掩盖的过往，此刻被她用这样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出来，反而更显残酷。


    而他所查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南栀曾在盛家经历的只会比他查到的更加的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戾气，指腹轻轻擦过她微凉的手背，目光沉静而专注地望进她眼底：“栀栀，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掩饰什么。”


    “疼了就说，累了就靠，不高兴了就拒绝。”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一字一句，敲在她冰封的心湖上。


    “你可以大胆做你自己。”


    他会接纳每一个她，敏感的，脆弱的，又或者是狠心的。


    只要是她，怎样都好。


    南栀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妖冶俊美的面容上那无比认真的神情，看着他眼底那片毫不掩饰的波澜。


    许久，她极轻极淡地扯了一下嘴角，像是笑，又不像：“是吗。”


    那笑容很浅，转瞬即逝，却让萧野心头猛地一跳。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南栀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萧野，我想回家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


    南栀不喜欢在医院待着。


    “不行。”萧野拒绝得干脆，语气是不容商量的强硬，“今晚必须留院观察。”


    要是感染或者出现什么其他的情况，他也能够立马让医生来查看。


    南栀蹙眉，刚想说什么，萧野已不容置疑地替她掖好被角：“栀栀，听话。”


    或许是失血带来的虚弱，或许是他语气里那不容错辨的关切，南栀看了他片刻。


    她最终竟真的没再坚持，只是疲惫地合上了眼。


    萧野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就着昏暗的床头灯，静静守着她。


    腕间佛珠垂下，偶尔随着他极轻的动作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病房里气氛难得地静谧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虞安探进半个脑袋，脸上写满了焦急。


    当她看清房内情形时，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瞬间把焦急换成了满满的惊奇和兴奋。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来，凑到床边，压低声音询问萧野：“你怎么在这儿？我家大小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