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那副故作无辜的神情太过自然，反倒显得刻意。


    她收回视线，淡淡道：“没有不对。”


    只是她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真假参半的说话方式。


    这个人身上谜团太多，她懒得次次深究。


    萧野轻笑，指尖拨过一颗佛珠，没再追问。


    车子驶入城中村狭窄的巷道，最终在那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下。


    “到家了。”萧野停稳车，侧过身看她，“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所有的事情最后都会有一个结果的，也一定会让你满意。”


    南栀“嗯”了一声，推门下车，没有回头。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昏暗的光线里，萧野才缓缓收回目光。


    腕间佛珠无声转动，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冷意，很快又被深邃的笑意覆盖。


    车子无声驶离，仿佛从未出现过。


    家中空无一人。


    南栀打开灯，冷白的光线填满客厅，照出略显陈旧的家具和收拾得整齐的桌面。


    她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四周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这种独处的寂静对她而言是常态，并不难熬。


    夜色渐深。


    窗外偶尔传来远处模糊的车声，更衬得室内寂静。


    南栀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地划过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虞安刚发来的消息，汇报王副局长被正式立案调查的进展，附带一句调侃。


    “大小姐，这下可以安心睡个觉了吧？”


    她没回，锁了屏。


    屋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将她清瘦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她准备起身回房时，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咚、咚、咚。”


    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急躁。


    南栀抬眼看向门口。


    这个时间，顾家人都在医院。


    现在来的，能够是谁？


    她起身，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


    门外站着的是王妍。


    她头发散乱，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只剩下一股穷途末路的狼狈。


    南栀面无表情地打开门。


    门外的王妍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开门，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近乎讨好的笑容，声音干涩发颤：“南栀姐姐……”


    南栀没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王妍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越发卑微。


    “南栀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爸爸好不好？都是我的错，跟我爸爸没关系……”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一副悔恨交加，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说完了？”南栀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王妍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头，对上南栀那双冷得结冰的眼睛，里面没有半分动容，甚至连一丝厌恶都懒得给予。


    这种居高临下的漠视，比任何辱骂都更让她难堪。


    她脸上那副可怜相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怨毒。


    “顾南栀！”她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刺耳，“你装什么清高！你不就是仗着有人撑腰吗？！要不是你，我爸爸怎么会……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话音未落，身后阴影里猛地窜出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个个手里拿着钢管，眼神凶狠，瞬间将门口堵死。


    王妍脸上露出得逞的狞笑，后退一步，指着南栀。


    “就是她！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负责！”


    那几个男人立刻扑了上来，钢管带着风声砸下！


    南栀眼神一凛，反应极快地侧身躲过最先挥来的钢管，同时抬脚精准地踹在最近一人的膝弯处。


    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但对方人多，狭小的楼道根本施展不开。


    一根钢管擦着她的手臂划过，瞬间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南栀闷哼一声，眼神更冷。


    她出手干脆利落，专攻关节脆弱处，每一次反击都带着冷静的狠戾，瞬间又放倒一人。


    可她终究势单力薄，对方又持有器械。


    背后一个没注意，一根钢管狠狠砸在她后肩！


    南栀踉跄一步，撞在门框上，骨头像是碎开，疼的她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王妍在一旁看得兴奋大叫：“打！打死她！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又一根钢管朝着南栀的头颅呼啸而来！


    她勉强偏头躲开，钢管重重砸在肩膀上，剧痛几乎让她眼前一黑。


    体力在快速流失，动作稍一迟缓，腹部又被狠狠踹了一脚！


    她跌倒在地，灰尘呛入鼻腔。


    几个男人围了上来，阴影将她笼罩。


    王妍挤进来，脸上是疯狂而扭曲的笑意，她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一步步逼近。


    “顾南栀，你完了……”她眼睛血红，“只要你死了，就没人能指证我爸爸了……一切都会回到原样！”


    那冰冷的刀尖对准南栀的心口，猛地刺下！


    南栀瞳孔微缩，正要拼尽全力避开。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拿着匕首的王妍突然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她重重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匕首“当啷”落地。


    所有动作瞬间停滞。


    那几个打手惊愕地回头。


    楼道口，萧野静立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


    月光和楼道昏暗的光线交织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轮廓。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桃花眼却幽深得骇人，里面翻涌着从未有过的，近乎暴戾的冷芒。


    他指尖那串温润的佛珠此刻被捏得死紧，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微突。


    “谁准你们……”他的声音低沉缓慢慢，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冰冷压力，“动她的？”


    那几个打手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可怕气场震慑，一时竟不敢动弹。


    萧野的目光掠过倒在地上的南栀，看到她手臂和肩头的血迹，眼底的寒意瞬间暴涨，几乎能将人冻裂。


    但他自己没有动手。


    面对这些人，萧野嫌脏。


    他只是微微侧头，对着楼道阴影处，声音冷得掉冰渣：“把人处理好，别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