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官家足智多谋

作品:《靖康耻?朕还在哪来的靖康耻?

    其他几人也是面面相觑,脸上的神色从敬佩慢慢变成了震惊。


    韩世忠把信重新叠好,贴身放回盔甲内,轻声道:“我韩某能打仗,但真拼脑子,我还不配跟那位比。”


    “你们说我料事如神?呵。我顶多是把官家的棋子摆得稳了点。”


    这话一出口,全场寂静。


    半晌,张展突然低声感叹了一句:


    “官家在建康,却能把千里之外的金人动向看得这么清……真神了。”


    韩世忠笑了一声,不说话。


    他只是抬头看向北方,看向那还在飘着点点狼烟的金军大营方向,眼里没有半点轻视,只有战意未消的沉稳。


    “这还不是最后一仗。”


    “啪——”


    沉重的酒杯砸在地上,酿得整个金营主帐一静。宗翰怒气冲天,额头青筋直跳,脸色铁青得像能滴出墨来。


    “韩世忠!”他咬牙切齿,声音几乎从喉骨缝里蹦出来,“你他娘的胆子真不小!”


    “你个鞑子再吼一句韩世忠,我都替他觉得你丢脸。”


    话还没说完,主位上斜倚着的完颜宗望已经凉悠悠地开了口,嘴角一挑,满是讥讽。


    “你堂堂右副元帅,带三万人马,南岸吃得干干净净——现在怪谁?怪宋军太能打,还是怪你太爱送人头?”


    宗翰猛地一拍桌子:“你——”


    “怎么,我说错了?”宗望眯着眼,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三万人,宗阔、拔兰重、亲卫营,连你自己都差点交代在里头。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从韩世忠必败算到我们浮桥全炸的?”


    “你以为他一个野路子将军能玩出这一手?背后是谁,你心里没点数?”


    帐内气氛一下紧绷,宗翰浑身颤了颤,半晌,才压着火低声道:


    “是赵恒。”


    “呵。”宗望笑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深意。


    “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


    宗望站起身,身形不高,但一字一句都像刀子往宗翰脸上刻。


    “你以为那是仗?那是杀局,是赵恒早在我们渡河南下前就写好的剧本。”


    “我们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的玩偶。你从他给你的假动静里起了心思,急着立功,就自己跳了进去。”


    “现在跳出来了,结果呢?”


    宗翰咬牙不语,脸色几乎乌成一团。


    “你说你恨韩世忠,我信。”宗望摊摊手,“可你恨得再深,也该明白一件事——你败得不是他,是赵恒。”


    “那个坐在建康、到现在都还没登基、每天装傻充愣的赵恒。”他说着,叹了口气,“真要打他,你靠血拼是赢不了的。”


    宗翰双拳死握,盯着宗望冷冷道:“所以你是想认输?”


    “认输?”宗望笑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再陪你打一场死局。”


    “现在浮桥毁了,南岸丢了,舟师伤了,后粮线也被骚扰得一塌糊涂。你还要硬扛?”他冷哼一声,“你要是真能扛,就别回来,直接在南岸把宋军吃干净再回话。”


    宗翰顿时暴怒,一掌掀翻桌案,怒吼道:


    “我再打一仗!你听清楚了,我不是认输,我要找回场子!”


    “韩世忠,我要亲手宰了他!”他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你说赵恒算计?那我就破了他的局!”


    “再给我一次机会。”宗翰缓缓咬出这句话,语气比铁还硬,“人我还要,兵我还要,粮草我自筹。”


    “我不要你调兵,我只要你别掣肘——让我再试一次。”


    宗望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怎么试?再走浮桥?现在你是想淹死一万人,还是打算学游泳?”


    “我走西路。”宗翰咬牙道,“从合肥往西,绕过泸州,打他后方!让他赵恒再神,也不可能算出我从哪条小路绕过去的。”


    “我让他看看,真打仗,不是拿算盘数出来的!”


    宗望望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衡量,也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半晌,他点了点头,淡淡说了一句:


    “你要死,没人拦你。”


    “只希望你下一次别是把皇太叔的头也一块搭进去。”


    说完,他袖袍一甩,转身离去,只留宗翰独立在帐中,满地狼藉,战图横斜,酒杯滚落。


    帐外夜风正烈,旌旗翻卷如黑龙怒舞。宗翰紧紧攥着那副地图,眼里阴鸷如狼,忽然低低吐出几个字:


    “赵恒……你别得意太早。”


    与此同时,泸州南岸,刚刚平息下来的战场已开始快速整编。


    韩世忠没有让将士们多歇,鲜血未干,命令却已一封封急递出。


    “施口、三河、龙潭、丰乐、都统闸……所有渡口,立水寨!”


    “舟师调兵,各闸一营,斥骑巡防,五里一哨,十里一营!”


    韩世忠披着带血的战袍,站在被烧得焦黑的浮桥残骸前,手中的令箭一道接一道地发下去,声音如铁:


    “谁都别指望金人就这么回去了。”


    “宗翰不死心,那赵恒……肯定早就算到了这一出。”


    他顿了顿,扫了眼众将,“我们也得挡得住。”


    两日之后,三河闸口。


    江水湍急,营寨新立,绵延五里。木桩林立、拒马横陈,舟师和陆军合营,堪堪算得上一道“水上长城”。


    守将肖乾正巡视河防,一身青甲还未洗净血迹,整个人精神却极为亢奋。


    “报!”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喘着气高声道:“将军,施口来信,韩帅下令,今日起各闸换用新制号令旗——便于夜间互通,避免误杀。”


    “好。”肖乾点头,“我这就安排人取换。”


    “另外……”那斥候压低了声音,凑近道,“将军,韩帅还传话,让你务必盯紧西北口,若宗翰真绕西路,你这三河就是第一道门槛。”


    肖乾眉头一皱,低声道:“他敢来这儿……我就敢让他把骨头埋这儿。”


    建康,皇城偏殿。


    夜深,宫灯静燃,赵恒手中捧着刚从前线飞马送回的折子,信纸还带着微微潮气,烫着墨香。


    他看完韩世忠的汇报,嘴角轻轻一挑,神色满意。


    “韩将军……还真是不错。”


    折子里详细记录了各水寨布局,驻军轮调,以及斥候布防。看得出来,韩世忠是真的在死守每一道闸口,三河、施口、龙潭、丰乐……没有一处留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