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江采女拿到把柄

作品:《姐妹携手宫斗,屠龙只当太后

    一连几日,前朝因着北境诸多事宜争论不休。


    养心殿内也时常灯火通明至深夜。


    秦衍眉宇间的倦色和烦躁,也一日深过一日,连着宫中气氛都凝滞了几分。


    这日午后,阿木尔王子再次奉诏入宫。


    消息便迅速递进永和宫的时候,宋晚凝正在习字。


    墨迹在宣旨上洇开,她手腕稳当,笔下是一句“静水流深”。


    “娘娘,”弄眉轻步进来,低声禀报。


    “小于子方才递了话,说那位女真王子阿木尔,今天又递了帖子入宫,言说仰慕中原宫廷茶艺,想观摩学习一番。”


    “陛下似乎心情尚可,便准了,此刻人已在宫中,由鸿胪寺官员陪着呢。”


    宋晚凝眼波微动,笔尖未停。


    鱼儿果然又主动游回来了。


    她落下最后一笔,才搁下紫毫,拿起一旁的湿帕子细细擦着指尖。


    淡淡应道:“知道了,让咱们的人只管看着,不必干涉。”


    “是。”弄眉应声退下。


    ……


    宫中专司接待外臣的澄怀堂内,茶香氤氲。


    阿木尔一身女真贵族的袍服,坐姿看似随意,却自有一股挺拔之气。


    他目光随着宫廷茶师行云流水的动作移动,时不时提出一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姿态谦逊有礼,一副真心求教的模样。


    可他眼角余光,却总若有似无地飘向殿外廊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或许是巧合,茶艺展示过半,需更换一瓮烹茶用的雪水。


    一名穿着茶房低等宫女服饰的圆脸小姑娘,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小瓮新的雪水,沿着廊道快步走来。


    寒风掠过,她缩了缩脖子,脸颊鼻尖冻得泛红,眼神怯懦谨慎。


    正是冬霜。


    行至澄怀堂附近,她瞧见殿内人影,尤其是走在于总管身旁,那位曾为她解围的异族贵人。


    她脚步放得更轻,头也垂得更低,只远远地朝着殿门方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便想快步离开。


    姿态比上次见面时熟练了许多,却也透着一股子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却不想,阿木尔王子竟从殿内踱了出来,恰好挡在了她的去路上。


    冬霜吓了一跳,抱着冰凉瓦瓮的手下意识收紧,连忙屈膝,声音细若蚊呐:


    “奴,奴婢参见王子殿下。”


    阿木尔看着她受惊小兔般的模样,心中那点连日谈判周旋而产生的焦躁郁气,竟奇异地平复了些许。


    他挥退了本来想跟上来的鸿胪寺官员和侍从,独自走近几步。


    “不必多礼。”他的官话带着明显的异域口音,却放缓了语调,“又是来送雪水?”


    “是……是的殿下。”冬霜头垂得更低。


    “在茶房当差,可还习惯?无人再为难你吧?”


    阿木尔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这等微末小事,何须他亲自过问。


    冬霜闻言,飞快抬眼看了他一眼,圆圆的杏眼里都是感激,又迅速低下头去:


    “谢殿下上回出言相助,奴婢很好,没人再欺负奴婢了。”


    阿木尔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指,抱着那只与她体型不甚相称的瓦瓮,忽然问道:


    “你的家乡在何处?也是这般常常下雪吗?”


    冬霜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贵人会问这个,老实地摇摇头:


    “奴婢……奴婢不记得了。”


    “很小的时候家里遭了灾,奴婢和姐姐都被卖了……”


    “只记得也是冷的,但好像没京城这么干,雪也没这么大……”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了几分飘忽的茫然。


    阿木尔心中蓦地一软,随即涌起更加荒谬的念头。


    身世清白,无根浮萍,那便更好做文章了……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没有再追问,只是侧身让开路,淡淡道:“雪天路滑,你且小心些。”


    “是,谢殿下。”


    冬霜如蒙大赦,又行了一礼,抱着那瓮雪水,几乎是踮着脚尖小跑着离开了,背影很快消失在宫墙拐角处。


    阿木尔站在原地,望着消失在雪幕中的背影,目光深邃难辨,久久未动。


    鸿胪寺官员小心翼翼地凑上来低声请示,他这才收回视线,恢复了那副谦和疏离的模样,转身步入茶室。


    ……


    养心殿侍奉笔墨结束,宋晚凝回到永和宫内殿。


    弄眉悄步上前,替她解下沾了细雪的斗篷,又奉上一盏暖热的姜枣茶。


    “娘娘,您出去时,秋水居那边有动静了。”


    弄眉一边将斗篷递给小宫女拿去烘烤,一边低声禀报。


    宋晚凝接过茶盏,温热瓷壁熨帖着有些凉的指尖。


    她眉眼未抬,只轻轻“嗯”了一声,吹开茶沫,啜饮一口。


    “是江采女。”


    弄眉低声道,“她身边那个仅剩的小宫女,今日竟设法递了个绣活包袱出宫,对外只说是托人变卖,换些银钱打点,好熬过冬日。”


    “咱们的人留了心眼,暗中查验,那包袱夹层里夹了极薄的绢帛,上面写的,是永和宫近几个月来的份例记录。”


    “着重记录了您‘失宠’前后,永宁侯递牌子请安的次数,和往宫里送东西的频次对比。”


    宋晚凝唇角缓缓勾起。


    江采女?


    倒是许久未听到这号人了。


    她禁足久了,竟还没磨灭那点心思,还能有这般能耐,将永和宫的细碎用度调查得清楚明白。


    是了。


    她父亲虽只是个五品京官,无甚实权,却在京畿卫中有些故旧关系。


    宫中采买,运输环节,难免有她能搭上线的旧部。


    昔日她仗着几分宠爱,眼高于顶,这些微末人脉她自是不放在眼里,如今虎落平阳,倒是懂得物尽其用了。


    她想做什么?


    用这些“异常”去向旧主皇后卖好,换取脱离苦海的机会吗?


    真是天真得可笑。


    若永和宫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账目痕迹让她轻易查到?


    即便真有问题,又岂轮得到她一个失宠的九品采女以此来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