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秦衍又生疑心
作品:《姐妹携手宫斗,屠龙只当太后》 “那宋晚凝的膝盖,据赵院正说恢复得不错,为何至今未废?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秋菱身子一僵,刚抬起的身子又软软地跪了回去,“娘娘恕罪!”
“并非是奴婢不尽心,实在是……实在是赵院正干预甚多,亲自查验药材,时不时更改方子。”
“奴婢……奴婢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啊……求娘娘饶命!”
她把责任推给赵院正,合情合理。
白情柔虽心中恼火,但想起宋晚凝“失宠”期间,确实多是赵院正照料,便也信了七八分。
只骂了句“没用的蠢货”,并未深究,反而觉得秋菱胆小蠢笨,更易拿捏掌控。
戴秋菱跌跌撞撞退出去后,殿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白情柔盯着那盒药膏,依旧迟疑。
沉思片刻,她开口吩咐:“知棋,拿着本宫的牌子,去请位太医来。”
来的是位姓李的太医,请了平安脉后,白情柔便顺势让太医查验,并询问是否适合孕期使用。
太医仔细检查后,回禀道:
“启禀娘娘,此膏体中所含多为滋润养护之材,药性温和,短期外用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李太医但说无妨。”白情柔的心提了起来。
“只是其中似乎添了一味极罕见的‘雪芷’,有轻微活血散瘀之效,于安胎略有不协,好在含量极微,偶尔一用应无大碍。”
“若娘娘实在不放心,可配合些安神静气的柏叶焚烧,其烟息有宁神之效,或可中和一二,更利保胎。”
李太医说的头头是道,言辞恳切。
此番话半真半假。
雪芷确有此物,药性也正如他所言,但秋菱并未在膏体中添加此物。
这番关于“中和”之说,乃是秋菱通过小于子的渠道,透露给这位好大居功的李太医的。
白情柔不懂医药,只听懂“短期无害”,心下大喜。
那点子因怀孕无法精心打扮的郁闷,和对容颜渐损陛下宠爱不再的恐惧,终究压倒了最后一丝疑虑。
但思虑再三,白情柔开口道:
“让善琴连续三日用于脸上,仔细留意有何反应。三日后,来回禀本宫结果。”
三日后,雪后初晴。
御书房内。
紫檀木棋枰前,宋时薇身姿挺拔,神色专注。
今日她穿了一身杏黄色柿子并如意纹宫装,专门梳了个略显活泼的坠马髻,簪了两支柿柿如意绒花金柄簪。
瞧着活泼喜庆,又不失充容气度。
对面,秦衍执黑子,目光看似落在棋盘上,实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落子声音清脆。
“爱妃棋风稳健,布局大气开阔,于细微处又见谨慎。”
秦衍落下一子,截断白棋一条未成形的去路,似是随口赞道:
“永宁侯府出来的姑娘,倒是都下得一手好棋。”
宋时薇微微欠身,声音平和温婉:“陛下谬赞。”
“嫔妾愚钝,不过幼时贪玩,随祖父胡乱学过几日,略知皮毛罢了。”
“祖父他老人家常言,棋局如战局,需通观全局,谨慎落子,一步错,满盘皆输。”
“嫔妾虽驽钝,不敢言懂战阵之事,却也一直谨记此言,下棋时总忍不住多想几步,让陛下见笑了。”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戎马半生的老永宁侯。
既解释了棋风来历,又暗示了严谨的将门家风。
秦衍眸光微动,顺势将话题引了下:
“说起战局,北境近日倒是捷报频传。”
“小皇叔用兵如神,调度有方,大破女真王庭,实乃朕之肱骨,大雍之幸。”
他语气欣慰,眼睛却未看向棋盘,直勾勾地落在宋时薇脸上。
宋时薇执白子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沉稳落下,填补了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缺口。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坦荡,带着适度的敬仰:
“小皇爷天纵奇才,深谙兵法,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其韬略自非我等深宫妇人所能揣度万一。”
“北境将士得此统帅,骁勇善战,终克强敌,扬我大雍国威,威震四夷。”
“实乃陛下洪福齐天,知人善任,是社稷之幸,万民之福。”
一番话,先赞秦铮,最终却将功劳归功于皇帝。
分寸拿捏得极好。
既不谄媚,也无僭越。
秦衍听言,面色稍缓,指尖摩挲着一枚温润的黑子,又道:
“只是……大军凯旋之际,却也有一事令人扼腕。”
“前锋副将韩兆,率部追击女真残部时,因孤军深入,不幸身陷入重围,至今生死未卜,折损我方一员骁将。”
“朕似有听闻,永宁侯府与韩家似是旧识?爱妃在闺中时,可曾听闻关于这位韩小将军的事?”
来了。
宋时薇心下一凛,知道这才是今日这场棋局的真正目的。
秦衍仍在怀疑永宁侯与秦铮是否暗中勾连,甚至怀疑韩兆的失踪另有隐情。
她面上适时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微微蹙眉:
“韩兆将军忠勇为国,年轻有为,此事确实令人痛心。”
“祖父确与韩老将军有同袍之谊,但自从两家长辈相继千古,往来便淡了许多。”
“至于韩副将此番……”
她略作沉吟,落下一子后,才缓声说道:
“嫔妾虽不懂军事,也恍惚听祖父提起过,韩副将素来以谨慎沉稳著称,并非贪功冒进之辈。”
“此次孤军深入险地,以致身陷重围,这用兵风格……似乎与传闻颇有不符。”
“也不知是当时军情确实紧急万分,不容由于,还是途中情报有所误差,或是……另有隐情?”
宋时薇话语谨慎,每一个词都经过斟酌,并没有半分指摘秦铮的意思。
客观地提出疑问,却精准命中秦衍心中猜忌之处。
是啊,韩兆那般老成持重之人,怎会如此冒进?
除非是接到无法违抗的军令,或是军情判断出了重大失误。
再或者,有人故意为之……
秦衍眼底墨色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
“战阵之事,瞬息万变,岂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你我所能妄加揣测的。”
这话像是说给宋时薇听,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宋时薇适时请罪,只说是下棋有感而发,并非妄议前朝之事。
秦衍摆了摆手,没再追究。
可他指间的棋子却久久未能落下。
足足半盏茶后,他才落下一子。
棋局渐趋激烈,黑子白子犬牙交错,相互绞杀。
宋时薇心无旁骛,专心应对,不再多发一言。
言多必失,此刻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秦衍的多疑,不需要她再火上浇油,只要埋下种子,它自会疯狂滋长。
棋局进行到最关键处。
秦衍一子落下,几乎要将宋时薇一条大龙拦腰斩断时,奠定胜局之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于德茂略显紧张的声音,隔着殿门响起:
“陛下!小皇爷秦铮已抵达京郊,正快马加鞭入宫面圣!”
“啪嗒——”
秦衍指间捻着的那枚墨玉棋子脱手落下,在光滑的棋枰上滚了几圈。
不偏不倚,正正撞在那片胜负将定的棋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