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纳尔森邀请他们去的地方是靠近纳尔森家族的一处小庄园，他们到达时，有侍虫在门口等着。


    送他们来的雌侍打开了车门，江仞和格里森先后下了车，不过格里森扭头就对还略微弯着腰的雌侍说了句：“你自己回去吧，不用来接我了。”


    这位经常能从克兰身边看到的侍虫是纳尔森祖宅曾经的管家，被克兰在小时候就要到了手，不过近些年倒不常见到了。


    “特曼斯蒂阁下，格里森阁下，克兰阁下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他对着两虫摆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面带路。


    “他怎么又没出来，在偷偷搞什么东西啊。”


    克兰是只马上要成年的虫，平时如果迟到或者有什么不寻常，大概就是又犯了错或者搞了恶作剧，和每只虫关系都不错的格里森就经常惨遭他的毒手。


    不过这次，格里森还真的错怪他了。


    一条最多供三虫并排前行的小路上铺着红毯，小路两侧是明显是近期移栽过来的盛放的花，许多花都有被蹂躏过的痕迹，而在小路的末端，是一间看不出什么来的别墅。


    侍虫走到门前就停了下来，让开路示意两虫推开门，又说了一遍：“克兰阁下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格里森的眼睛里充斥着疑虑，探出精神力却被大门阻隔。


    江仞却已经推开了门。


    “Surprise！恭喜成年！”


    纷纷扬扬的彩带在江仞眼前飘落下来，无数无人机不知道从哪升起，在他身后洒落了不少气球和花瓣。


    不是突然跳出来的惊吓，不是任何恶作剧，而是一个布置简陋但可见心意的惊喜，还有门后几只雄虫的推搡和恭喜。


    江仞不过愣了片刻，身上便多了几条彩带和几只咋咋呼呼的未成年虫。


    “特曼斯蒂，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成年是什么感觉啊？”这是克兰。


    “你好漂亮啊，成年了会变得更漂亮吗？”这是紧随其后的小雄虫。


    “你身上好香啊，我也可以喊你的名字吗？成年了闻起来都会那么香吗？”


    “听说你很厉害，雄保会这几天一直在夸你，上次这样还是莱纳斯，你会比他更厉害吗？”


    ……


    随着最前面的克兰直接扑过来挂在了他身上，跟在他后面或大或小但都没超过十二岁的雄虫也有样学样地贴住了他。


    “喂，好了好了抱够了没有？还让不让我们进去了？”


    大门完全敞开，克兰和几只幼年虫只是贴得江仞紧紧的，剩下的地方别说他一只虫通过，两虫并行都没有问题。


    格里森说话时，江仞也反应了过来，弯眸笑了起来，一手虚虚搭在克兰腰上，一手轻轻推了下克兰的肩膀，但是微微偏头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


    克兰只当没听到格里森的话，双腿环在江仞腰上，脸埋在他肩窝猛吸乱蹭，直到听到江仞含着笑意，与以往有些不同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才抬起头，看到了江仞皮肤白皙的后颈。


    脖颈修长，与深黑的发丝对比更显莹白，不太见光的皮肤却又比白色衬衫多了分暖意，含着笑略微低头时，后颈更像是要诱虫亲吻咬噬，眉目间是足以将虫溺毙的温柔，却又多了些不可侵犯。


    有小雄虫注意到了刚刚出声的格里森，抱着江仞的腿问：“阁下你也成年了吗？为什么没有这个哥哥高也没有……”


    克兰磨磨蹭蹭地从江仞身上跳了下来，随后随意地挨个把五只小雄虫从江仞身上薅了下去。


    “要问什么让哥哥进去再问不行啊？而且见到陌生雄虫第一面要喊阁下知道了吗？”


    几只小雄虫和克兰一样，都是纳尔森家族的金发棕眸，最大的那只和克兰差不多高，到了江仞肩膀位置，最小的那只只到江仞腰间，就算被当小虫崽抱起来也不违和。


    见克兰终于放开了江仞，他上前拉住了江仞的手，开口就是朋友间带着娴熟的毫不留情的揭穿：“你还知道见到陌生虫应该喊阁下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


    “格里森你闭嘴！”


    “……见到好看的虫就喊哥哥还说要娶他。”克兰的怒视没有打断格里森的话，反而让他加快语速迅速说完。


    最小的那只幼虫也说：“对啊克兰哥哥，你和我们介绍的时候说的是哥哥啊。”


    几只虫围着江仞，叽叽喳喳地向别墅内走去，格里森和克兰站在他两边，周围还围着五只小护法。


    “好了克兰，这里又没有不知道的外虫，还是说难道我不算你的朋友了吗？”江仞看着幸灾乐祸的格里森和难得吃瘪的克兰，手指轻轻勾了勾克兰的手，然后被反握住。


    “当然没有，特曼斯蒂永远是克兰的朋友。”克兰轻轻哼了一声，走到桌前掀开了长桌上盖着的红绸。


    薄薄的透明罩下，是用糖和奶油做成的许多只精雕细琢的各色蝴蝶，围着最中央的一个栩栩如生的蓝绿白色互相点缀的星球。


    “成年快乐！听说你哥哥很重视你，我就知道成年后你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和我们聚了，所以和我还有我家的小朋友们聚一下吧。”


    那只星球和江仞记忆中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难得地让他升起了些许怅惘，好像透过它看向了什么地方。


    格里森突然握紧了他的手。


    “谢谢，辛苦了，不过其实我并没有去家族聚会的打算。”


    乔伊斯在的成年宴有什么好去的，一堆打官腔的一堆来相亲的，虽然不知道外界传闻怎么样，不过诺里斯看上去可没有让权的打算。


    “啊，可恶。”克兰抬手一拍额头，一派懊恼模样，语气愤懑：“莱纳斯告诉我的消息，他竟然骗我！”


    几只年纪小的幼虫没那么在意他们的对话，只是听到莱纳斯的名字后分了分神，但仍直勾勾地盯着长桌上的蛋糕。幼年雄虫基因里就渴望糖分，不过他们的饮食都被精密管控着，身边没有监护虫时能接触到的糖分少之又少。


    克兰轻哼一声，揭开了面前极轻的一层可塑透明膜，侍虫自他手中接过，全部揭下后退了出去。


    “寿星哥哥，你的蛋糕可以分给我们吗？”


    江仞不喜欢过于粘腻的东西，已经好几年没有认真过过生日，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眼巴巴盼望着分蛋糕的小雄虫，过着并不属于自己的生日，竟有一瞬间的心软。


    于是他略微偏了偏头，略显无辜地问：“如果不可以呢？”


    小雄虫的脸好像都要皱起来了，瘪了瘪嘴说：“不可以的话，那让我看着你吃好不好嘛。”


    格里森悄悄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可怜的小芬恩。”克兰也学着小雄虫愁眉苦脸的表情，夸张地叹了一句。


    “本来不可以的，可是你太乖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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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现在我决定可以了。”江仞笑得弯了眼，揉了揉小雄虫的软趴趴的蓬松头发。


    “谢谢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我成年了也会像你一样好看吗？”得到“可以”的回答之后，他没有奔向蛋糕，反而看向江仞的眼神里，孺慕之色更浓。


    其他小雄虫的“谢谢哥哥”此起彼伏，在小雄虫话落之后，看起来比他大一些的雄虫就回答：“当然不会啦，笨蛋。其他成年的虫又没有这个哥哥好看，我们长得肯定会像克兰哥哥的哥哥。”


    这些还没有成年的，第一次觉醒完也没有多久的雄虫正是对二次觉醒及成年充满好奇的时候，但是社会缺乏对这方面的教育，没有雄父讲解的雄虫只能寄希望于朋友的朋友中有虫成年。


    当初格里森成年后，克兰也邀请了他来给小雄虫们讲解，不过听说他的讲解因为太抽象被克兰赶走了。


    “我才不是笨蛋，雌父说我是最聪明的虫！”


    这话一出，在场一时安静了下来。


    记忆里，雄虫这么重视二次觉醒和成年热的原因，就是因为某个不受宠的雌虫刻意和他诞下的雄子拉近关系，又陷害了他的雄子，险些导致雄虫基因链崩坏，即使补救及时，此生也无缘S级。


    小雄子也迅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扭头无措地看向克兰，却感受到了头顶的温度。


    “嗯，看起来的确不笨，很漂亮，很乖。”


    是今天被邀请来的哥哥，哥哥那双他曾仰望着又不敢碰的漂亮的手又一次抚过了自己的发丝，哥哥没有弯腰，仰视时看起来有些凶，可是手心干燥温暖，还夸自己漂亮和乖。


    口器感知到的糖分似乎都离自己远去，只有那双下瞥的，毫无情感波动却又莫名温柔的眼睛，在令自己疯狂分泌口水，来自于虫族将喜欢的东西拆吃入腹的本能。


    “谢谢哥哥，哥哥是最漂亮、最善良的。”而雄虫之所以曾为雌虫的领主，正因为他们会克制这种本能，遵循他们自己的规则，建立秩序。


    “哥哥我也很乖。”“我们也很乖，芬恩是最贪吃的小雄虫。”“是啊哥哥，我们也很乖，哥哥不要只摸他好不好。”


    江仞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小孩夸善良，还被小孩子围起来求摸摸夸夸，向克兰看过去时发现他和格里森凑在一起，头几乎挨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刚刚注意到了，大家都很乖，有的腼腆乖巧有的聪明，大家成年了也一定都是优秀的虫。”


    他对着刚刚没怎么说话但是刚开门时恨不得贴在自己身上的幼虫笑了一下，对方就红了脸，这下都知道夸得是谁了，但是……


    “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他最淘气了。”幼虫们举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江仞竖起手指放在唇前。


    如竹节般修长的手指和淡红的唇都很好看，他又微微歪头眨了眨眼，这下不止幼虫，连关注着这边的格里森和克兰都噤声了。


    “不是期待着吃蛋糕吗？刀叉都在桌子上，现在不着急了吗？”


    “寿星切！”“对，哥哥是成年虫啦，能不能给我们切让我们也平安成年呀。”


    倚在长桌另一侧的克兰悄声问格里森：“他以前有这么漂亮吗？”


    “毕竟成年了，有一些变化是正常的。”


    “小特曼长大了嘛，变漂亮点很正常啊。”


    一道陌生的声音和格里森的声音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