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人们还没开始忙碌，京城内一片祥和，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远在西北的顾远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护送谢长青到京城后就被谢景止派到西北驻守五原郡。


    五原郡紧邻西藩，原本西藩正处于动荡之中，无力骚扰，两边也算相安无事，不曾想两月前乌戈突然派出大批军队围困五原郡。


    顾远当即上书，请求粮草支援，谢景止答应得也很爽快，按理来说粮草半月前就该到了，可是直到今日也无动静。


    南周的各郡中只有秦守易驻守的广阳郡离得最近，他只能向其求援。


    “将军，粮草还没到！”一个小兵跌跌撞撞地跑上城墙，“城中的粮草只够支撑三日了！”


    站在城墙上的顾远面色铁青，“派去向广阳郡求援的信呢，有回音了吗。”


    那小兵支支吾吾，“还……还没。”


    顾远一拳砸在城墙上，满心悲凉，“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他沉思片刻，“如今军中有战马五百匹，若明日粮草还没到，便杀了充作粮食，优先供给城中百姓，应当能再撑几日。”


    跪在下方的小兵面色震惊，“将军！”


    不怪他如此震惊，西藩人善骑，因此骑兵尤其厉害，若有战马，配合战术将士们还可与他们拼上一拼，若没马那可真是毫无胜算了。


    “将军三思啊！”


    “没什么可三思的。”顾远蹲下来揉了揉他干枯毛躁的头发，又仔细瞧了瞧他蜡黄的脸色，眼里都是心疼，“将敌军挡在城外，让百姓安居乐业是我们该尽的义务，让百姓吃饱也是。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安抚百姓，况且谁说没了马我们就不行了。


    顾远顿了顿，安抚道：“他们骑在马上，我们便将他们打下马来，让他们知道，我们南周都是个顶个的好儿郎。”


    “是。”那小兵拿手将泪一抹，面色坚毅。


    是夜，万籁俱寂，顾远揉着眉头疲惫地靠坐屋里，思索着破局之法。


    “谁！”


    等他察觉到动静睁眼再警戒时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壮汉从后方勒紧了他的肩膀，另一个壮汉拿着浸满蒙汗药的布巾捂住了他的口鼻。


    这两壮汉正是卫泰与卫守。


    卫泰将他扛在肩上，朝着卫守打了个手势，卫守颔首示意，二人一同向外走去，来去没惊动任何人。


    等出了城，卫守嘿嘿一笑，弹了弹顾远的盔甲，笑道：“连草原上的狼俺都能猎头来，搞定你还不是轻轻松松。”


    先前卫泰与卫守扎了帐篷，谢长青三人就等在里面。


    “行啊你们，顾将军你们都能弄来。”琥珀一脸惊叹。


    “那可不，俺们这样的好手，整个西藩也挑不出几个来。”卫守很满意地听着琥珀的惊叹，就差没把自己夸出花儿来。


    卫泰在一旁解释道：“我们从小就跟在小王子身边，因此小王子习武时也连带着我们一块儿练了。”


    “听你们这么说的意思，赫连珩比你们还要厉害啰。”琥珀好奇道。


    “那是。”卫守骄傲道：“小王子可是我们草原上最厉害的哈儿察。”


    三人正说着，昏迷的顾远悠悠转醒，他一眼看见了琥珀，仿佛猜到了什么。


    谢长青见他醒来，走上前伸手摘下兜帽，“顾将军，好久不见。”


    “长公主？”顾远神色惊疑，“您怎么在这里。”


    “你跟我来。”谢长青转身出了帐篷，顾远紧随其后。


    走到一片树林里，谢长青止步，卫守上前点好了事先插好的火把。


    借着火把的光，顾远看清了数十辆独轮车，上面全是装得满满当当的布袋，“这是？”


    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又怕期望落空，一时之间面色复杂不已。


    谢长青走到其中一辆旁边，拔下头上的簪子插入其中一个布袋，伸手接住里面漏出来的粟米并将其伸到顾远面前，浅笑嫣然道：“顾将军，我来助你了”


    时间拉回到两月前，一只信鸽悄然落在谢长青手上，她拆下绑着的纸条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将纸条递给肖玉渊，“先生以为如何？”


    “粮草欠缺，顾远危矣。”


    短短几个字，肖玉渊看完之后顺手将纸条烧掉，“顾将军乃是熊虎之将，其率领的顾家军更是骁勇善战，公主若能将他纳入麾下，不亚于如虎添翼。”


    “另外，得顾将军，还可得五原郡。”


    “先生与我所想不谋而合。”谢长青将卫泰，卫守叫出来，“今日起你们两个便跟着肖先生筹集粮草并将其押送到五原郡，记住，务必要保护先生的安全。”


    听完她的安排，肖玉渊浅浅摇了摇头，“公主安排固然好，只是还差一点。”


    谢长青疑惑望去。


    “粮草欠缺多日，广阳郡里必定人人自危，此时若公主出现，可得人心。”


    谢长青挑眉，显然非常满意，“那就依先生所言。”


    “碧玉你留守行宫，对外宣称我闭门清修，谁也不见。”


    “此事暗中进行，我会将卫护与卫康留给你，死守行宫，在粮食到达五原郡前万万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幸好有谢长青外祖在朝中斡旋，她们才能筹到足够的粮食并伪装成商队将其平安运到五原郡。


    看着数十辆独轮车，想起白天那个饿得面色蜡黄的孩子，顾远不由得失声痛哭。


    等他处理好情绪，疑惑问道：“公主何不直接进城，反而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五原郡四个城门都被乌戈围住，我们只好先将粮草藏在这里，想着将军驻守在此必定知道别的方法入城，便只好出此下策让卫守他们将你给带出来了。”


    谢长青将兜帽重新围上，吩咐卫守将火把熄灭，“将军可要趁夜快些将粮草运入城中。”


    “是我关心则乱了，连这一遭也给忘了。”顾远抹了两把脸，“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进去，公主快随我进城，我今夜便安排人将粮草运进去。”


    有了谢长青的粮草支撑，五原郡隐隐有了之前繁荣的模样，不再像她们刚来时那样死气沉沉。


    这日她正坐在窗前看书，卫泰敲响了她的房门，“公主？”


    得到示意的琥珀上前开了门，“你有什么事。”


    卫泰略过她径直走到谢长青面前跪下，“奴斗胆想问一下殿下最近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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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收到小王子的消息？”


    谢长青疑惑望向他，“本宫怎么会知道？”


    “奴已经很久没收到小王子的信息了，以前从未发生这样的事。”卫泰有些着急，“自从小王子将奴们指给公主后，奴们便下定决心一心一意侍奉公主，可是与小王子多年的情谊不是作假。”


    卫泰从单膝跪地变为双膝跪地，“今小王子失踪多日，奴斗胆，若公主有了小王子的消息，不管是好是坏，还望公主知会奴们一声。”


    谢长青颔首同意了。


    下午与琥珀走在街上时，琥珀还在奇怪道：“兴许是消息晚了些也说不定，他怎么那么着急。”


    “老狼王在时，西藩时不时派出军队骚扰五原郡。后来老狼王病逝，赫连珩与乌戈相互制约，因此五原郡才安定了一些日子。”


    谢长青转过身看着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小孩不小心将脚下的蹴鞠踢到她面前，看她衣着富贵，不敢来捡。


    她弯腰将其捡起来递给眼巴巴的小孩，眼见小孩欢快着跑远，才慢慢道：“可如今乌戈围困五原郡，说明要么他已登上狼位掌握了西藩大部分兵马，要么是赫连珩一定做出了什么他无法预料的事，让乌戈觉得必须将五原郡拿下。”


    谢长青叹息一声，“不管哪种，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怕是要另作打算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旁边酒楼上传来一阵女子们娇俏的笑声。


    二人抬眼望去，“消失多日”的赫连珩坐在一群女子中间，手中还拎着一壶酒，一名女子娇笑着靠在他的胸前将手中剥好的葡萄喂到他嘴里，哪里有半分危险的模样。


    “卫泰他们真是错付真心。”琥珀真心实意道。


    谢长青人都木了，吩咐道：“让我的人回来吧，不必再找了，记得通知卫泰他们。”


    她看到了赫连珩，赫连珩自然也看到了她。


    不过一瞬赫连珩便移开了视线，仿佛看到了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谢长青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


    夜晚，琥珀吹灭灯，出门前看了一眼面朝墙侧躺着的谢长青，满眼都是担忧。


    卫守守在门前，还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眼见她面色不好，出声问道，“怎么了琥珀姐姐，可是公主有什么事。”


    “无事。”琥珀摇了摇头，“兴许是公主心绪不佳吧。”


    心绪不佳的谢长青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脑海里全是赫连珩坐在那些女子中间与她们说笑的模样。


    她轻轻晃了一下头，试图将这个画面驱逐出自己的脑海，折腾很久才逐渐睡了过去，不过也睡得并不安稳就是了。


    第二天谢长青眼下青黑，面色憔悴，卫泰卫守拘谨着跟在她身后不敢说话，显然是知道了昨天前主子做的混账事。


    尤其卫泰，昨天说得情真意切，派出去寻找的人还没出城便被谢长青见到了那么戏剧性的一面，此时只觉得尴尬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琥珀急匆匆跑进来道：“公主！公主不好了！西藩攻城了！”


    “顾将军他们已经准备迎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