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柏：“不用担心她，她在县城住着。”


    谁担心她了！


    苗桂兰紧忙说：“她怎么到县城去住了，一晚上花多少钱啊！你怎么能任由她乱花钱，以后不要给钱给她了。”


    顾长柏没应她，从他回来到现在，她根本没问他要过钱，又哪来给她一说。


    他抬步进屋，看到了从他妈屋里走出来的顾来宝，吃得脸圆墩墩的。


    他眉头一拧，“妈，怎么回事，天都黑了他还没回去？”


    苗桂兰更心虚了，“我看来宝不想回张家，就让他在我房间住一晚上。”


    顾长柏不悦：“他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你这么喜欢给别人养孩子，那你就养，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苗桂兰拍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顾长柏，你这话说的真狠心啊！”


    “我辛辛苦苦把你和你弟养这么大，年纪轻轻死了男人现在就图你们给我养老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命怎么那么苦啊——顾生田，你睁开眼看看呐！”


    喊着戏腔，跟喊魂一样。


    顾长柏听到他爹的名字，脸黑如墨，转头就朝门外走，开车门发车直接走人。


    苗桂兰闻着车尾气愣住了，大腿都忘了拍，嘴巴无声的张了张。


    “奶奶……”


    顾来宝跑了出来，搂住苗桂兰的大腿，又喊：“奶奶，你不要气。”


    声音很凶的说：“我们不要他！要他滚！”


    苗桂兰心里五味杂陈，此时此刻多么希望换孩子的事情就是一场梦，顾来宝就是她的孙子，她也不用这么纠结难过了。


    她养大的孩子，她是真舍不得送走啊！


    可要是不送走，顾长柏真不给她钱了怎么办？


    不知何时，鸡开始打鸣，天光亮了。


    卫贝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尿味，实在是睡不着了。


    她起床去窗边收裤子，裤子晾了一晚上已经干了，她给还在睡的星星穿衣服，然后把他摇醒。


    “别睡了，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尿床了。”


    星星懵懂的看着她，揉了揉眼睛。


    卫贝见他这么呆萌，有气也撒不出来，谁让她睡前给他喝水的。


    收拾了一下，卫贝带着星星出去了。


    路过招待所前台的时候，她对工作人员说：“昨晚孩子尿了，帮忙换一下床单吧。”


    工作人员一听面色就不好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这不是给我增加工作负担嘛！”


    卫贝歉意一笑：“抱歉，辛苦了。”


    工作人员烦躁挥手。


    卫贝捏了捏手里的小手，缓慢说：“星星，说谢谢姐姐。”


    星星扬起脸，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张开嘴，生疏地用奶音含糊不清说：“谢谢姐姐……”


    工作人员快三十岁的人了，乍一被几岁可爱娃娃喊姐姐，心里哪里还有气，没好气说：“知道了。”


    出了招待所，街边支了好几个摊子，有卖早餐的，也有卖菜的。


    当地的早餐种类也不少，一路看过去，不仅有面食，还有油条豆浆。


    卫贝顾及孩子的胃，找了馄饨摊子，要了两碗馄饨。


    等馄饨的间隙，她牵着星星去买了两个肉包子和一张油饼。


    回到小桌边，卫贝撕了一小块油饼递到星星嘴边，“尝一口，看好不好吃。”


    星星一口咬住吃掉，嚼巴嚼巴两下，看向了她手里的油饼。


    卫贝问他，“好吃不？”


    他点头：“嗯！”


    卫贝不满意：“别老说嗯。”


    星星说：“水。”


    好啊，敢情他只会说水。


    昨晚上也不一定是口渴了，卫贝真想拍自个脑门。


    不禁猜想他以前都是怎么过来的，在张家能够长大，还真是不容易。


    原文里，这个孩子的人生只有短短八年。


    五岁时整张脸被山里老虎咬毁，从此毁了容；六岁时又被人拐走，双腿成了残疾；八岁冬天逃到山里，最后活活冻死了。


    卫贝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作者忒坏，怎么能把一个孩子安排这么苦命的结局，嘴里又骂了几遍。


    现在她穿了进来，书里的小孩有血有肉的站在了她面前，还这么乖巧可爱。


    她一定不会让那种结局重现。


    星星眨巴眼睛，看她不动，他往她面前走了两步，一口咬住她手里的油饼。


    卫贝回神，赶紧撕了一小半给他，“这个叫油饼，用油炸出来的油饼。”


    星星只管点头，小嘴巴嚼个不停。


    卫贝又拿出肉包子给他，掰开露出里面的猪肉韭菜馅，香味顿时溢了出来。


    “这个是包子，肉包。”


    星星一手油饼，一手肉包，吃得满嘴是油。


    卫贝等馄饨上桌后，就不让他吃了，舀了一勺皮薄肉多的馄饨吹了吹喂他嘴边。


    刚情绪低落的孩子立马吃进嘴里，那小表情吃的可享受了。


    这小东西精着呢。


    卫贝喂他一口，自己吃两口，吃了小半小时才吃完。


    星星身上的衣服不能看了，她自己的衣服也有股味道，于是吃饱的两人去了百货商店。


    到了服装区，先去了儿童柜台，孩子的衣服大多是套装，背带裤连衣裙这些。


    卫贝带着星星挑衣服，她还是比较注重孩子自己的选择，看中一件就问他的意见。


    他的意见卫贝没听到，倒是听到了售货员的嘲讽：


    “喂，那边的，没买不起就别买，不要乱碰！弄脏了都不够你赔的！”


    “真是的，最烦你们这种乡下人过来买衣服，看了摸了又不买，手上全是泥巴味，我卖都卖不出去！”


    卫贝冷眼看了过去，“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吵架，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售货员拽模拽样的过来了，看清卫贝和她身边小孩身上的邋遢后。


    她表情更是不屑：“怎么的，乡下人还不让人说了，穿成这样你有钱买吗？”


    “你看看你们身上的衣服有多脏！”


    卫贝抬手就是一耳刮子，声音清脆十足，“嘴贱成这样，我替你扇两巴掌！”


    “把你们这管事的给我喊出来！”


    一时间，商店里其他卖东西的售货员，还有顾客都纷纷看了过来。


    很快，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过来。


    “小桂，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