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洛然气得瞪眼，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现出身上穿的黄色布拉吉裙子，是现在最流行的裙子款式。


    “你一个土包子，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她反问：“你说我没素质，你骂我你就有素质了？”


    卫贝笑道：“你一口一个土包子，你最有素质了！”


    许洛然气愤地指着她，不依不饶说：“你穿的土里土气，不是土包子是什么？”


    不知何时，穿着朴素成了乡下人不可言说的难堪。


    卫贝大方的展示身上的衣服，“哦，你还不承认自己是以貌取人，我今天就想穿这种衣服，你管得着吗？”


    “我带我孩子想看几天电影就看几天电影，又没花你钱，你凭什么说我装？”


    “你不装吗？你不装你穿什么布拉吉？你脱了啊！”


    “脱啊！”


    许洛然红了脸，是羞是气，她狠狠瞪了一眼卫贝，甩下身边的男友跑走了。


    男人脸色也不太好，“同是女人，你犯得着这么咄咄逼人吗？”


    他说完不知道是怕说不过还是急着追女友，急匆匆的往外跑。


    卫贝不惯着，两手喇叭状放嘴边，大声说：“是她先不尊重我，她活该！”


    看完电影还有热闹看，众人也没走，看卫贝和一对情侣对喷。


    然后窃窃私语。


    “行了行了，电影院不是给你们拿来吵架的！看完就离开！”


    女放映员热闹看完了走过来赶人散场，其实心里是支持卫贝的。


    她也是村里出来的，好不容易才到县城当了放映员，一开始穿的寒酸没少被人说三道四。


    农村人怎么了，不偷不抢凭什么比城里人低一等？


    卫贝牵着星星走进人群，打算回招待所，结果被放映员喊住了。


    “诶，我刚刚听到了你说话，你明天晚上还来看吗？”


    卫贝：“怎么了？”


    难不成是看到她泼辣的一幕，不肯把票卖给她？


    女放映员说：“明天周五了，一般周五晚上看电影的人就会多起来，你如果明天来看，我给你提前放票，不然明天你临时买恐怕来不及。”


    周五到周日这三天晚上，电影院最热闹，不仅是家长带孩子，朋友、情侣都会来看电影，不提前买都难买到。


    卫贝点头，她低头问星星，“电影好看吗？明天星星想不想来看呢？”


    星星仰着小脸，腼腆地笑了，点了点头。


    卫贝看着他的笑脸，心里有种如沐春风的舒坦，大方的手一扬，“他想看，麻烦你帮我选明天和后天晚上的两张票，都要动画片的。”


    “你等我一下。”


    女放映员绕到一间带铁窗口的小屋里，很快拿出四张票，“一个大闹天宫，一个小猫的旅程，都是孩子喜欢看的，一张票2毛钱，四张8毛钱。”


    卫贝交了钱，把票收好，笑得很甜，“还不知道这位好心的女同志叫什么名字？”


    女放映员一愣，说：“我叫刘洁，洁白的洁。”


    “我叫卫贝，贝壳的贝。”


    卫贝扬了一下手，才带着星星离开了。


    路上依稀有行人走过，两人回到了招待所。


    从黄西村出来的时候，卫贝只带了一个孩子和两根鸡腿，哦，还有裤腿里的五百块钱。


    所以晚上没有换洗的衣服。


    卫贝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但星星的衣服就一言难尽了，有不少油渍。


    吃饭的时候除了卫贝喂，他自己会自力更生，拿着猪蹄吃，吃得手和脸，还有衣服无一幸免。


    本来想下午的时候去百货商店逛逛，结果一觉睡到饭点，只好先去吃饭。


    吃完饭天快黑了，百货商店也到了歇息的点，她就带孩子去看电影了。


    明天再去买吧。


    这么想着，卫贝提着热水去水房，对坐在床边的星星说：“我出去打水，马上就回来了，你别出来。”


    星星：“嗯！”


    卫贝提着热水壶和搪瓷盆出去了，还是不放心地把门从外面锁上，拿着钥匙去水房打水。


    别人心海底针，谨慎一点准没错。


    打完热水回来，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在走廊大喊：


    “晚上过了9点就没热水了，要洗澡的赶紧去洗澡！要打热水的也加快！已经八点半了！”


    卫贝走到房门口，把热水壶和一盆凉水放地上，找出钥匙开门，把东西拿进去。


    星星还坐在床沿，乖乖地等着她。


    “我先给你擦个身子，今天就不洗澡了。”


    卫贝从置物架把另一个搪瓷盆拿出来，凉水热水往里加兑成温水，用毛巾给星星擦身上，把他上衣脱了留下裤子，擦完丢他到床上盖住被子。


    然后自己简单洗了脸和手，又掐着点去打了一壶热水回来，倒进杯子里防止夜间渴了要喝水。


    两人分别躺一张床上，星星看着她，然后把自己的被子掀开跑到了她的床边。


    卫贝：“你要和我睡？”


    星星软软说：“嗯。”


    卫贝把他抱上床，问他，“电影好看吗？”


    星星：“嗯！”


    “你别嗯了，说说别的。”


    “水。”


    卫贝又从床上爬起来，端茶给他喝，喝了一小半。


    “睡觉了，已经九点多了。”


    她把他拉下来，关了灯睡觉。


    结果半夜，有人尿床了……


    卫贝开了灯，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孩下面湿了一大片。


    她一头黑线，自己的裤子也湿了。


    好在她一开始选的就是双人房，还有一张床可以睡。


    卫贝把他的裤子脱了，拿到窗边晾，抱着他换到另一张床上去睡。


    黄西村，月上枝头，顾长柏刚把车开到自家门口。


    他打开车门走下去。


    苗桂兰站在院门口，看他回来迎上去说：“你要离婚是对的，你那个媳妇我是一点都管不了了！”


    “她带着你儿子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说她走就走，一个人走就得了，干什么带着孩子去吃苦。”


    吃苦？小孩啃着猪蹄、吃着鱼肉的画面浮现在了顾长柏的脑中。


    跟吃苦压根不搭边。


    顾长柏问她：“她为什么带着孩子走？”


    “这个……”


    苗桂兰没了刚刚的火焰气，有点心虚说：“我看顾来宝这个孩子可怜，把他带回来吃顿饭，谁能想到卫贝心眼那么小，直接就走了，中午饭也不帮忙做。”